小童恭敬的退下之后,称作管事大人的汉子扶着嘎吱嘎吱响的躺椅站起身来,凑到张介墩近前,将烟藏到背后,乐呵呵的说道:“你就是新来的锻师?老夫炼器堂管事付勇,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张介墩,”张介墩语气带着一丝不满,“还有,我可不是什么小家伙了,管事大叔你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多少,能不能以后别喊我小……”
“呵呵……”付管事呵呵一笑,声音沙哑又沧桑,“老夫也希望今夕仍是少年哪,奈何痴长两百有余个年头喽,不年轻了……”
“那岂不是,比我爷爷的爷爷还要大!”张介墩掰着手指,两百多年他都不知道该推算到哪辈祖宗去了,当机片刻,他摇摇头放弃了,说道,“那我以后喊您一声付爷吧,要是不行,祖爷也成。”
“你和大家一样叫我付大人即可。”付勇说道,若是让这孩子天天那么叫,别人说不定还以为自己老来得孙呢。
“好的,付大人。”张介墩欢快的应下,本来被那几百年绕得七荤八素的他顿时开心起来,头脑简单的他最喜欢的就是简单,称呼也一样。
“好,你跟我来。”说话间,付勇带着张介墩来到一间锻打室,指着一柄巨大的铁锤对张介墩说道,“这柄铁锤你来试试,看合不合手。”
张介墩点点头,走上前来,一手抓起铁锤呼呼生风的挥了挥,摇头说道:“太轻。”
付勇拾起被张介墩抛到台子上的大铁锤,没错啊这分量,怎么可能像玩具一般耍出风来,莫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吧。他连忙转身叫来人。
“大人,您叫我?”一个满脸淌汗的汉子带着呼呼热气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赤膊上身,一身龙盘虎踞的肌肉犹如铁打一般。
“秋哥,放下手头的工作,给新来的兄弟打造一柄趁手的铁锤。”付勇双手做了个合抱的姿势,转头又对张介墩说道,“介墩,你跟着过去,量身定制。”
“好的,谢大人。”张介墩应声称谢。
张介墩跟着秋哥来到隔壁的炉火旁,秋哥转身说道:“我叫徐秋哥,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秋哥,或者简单点叫哥也行。”
“秋哥好,我叫张介墩。”张介墩乖巧的回应道。同时心中却羡慕起来,爹呀,你瞧瞧别人起的名,全世界都要叫哥,再瞧瞧给我起的,不认字的人还是多啊,同村小伙伴一直张个墩张个墩的叫了八年,好嘛,最后彻底改不了口了……
“锤子这种简单的东西,不是我吹啊,一只手都能给你造了,但是咱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炼器师,不是精品我是不会拿出手的,喏,瞧见那一堆堆的材料没,敞开了供应,嘿嘿,这可是咱炼器堂自己人的福利。”徐秋哥递过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我只是觉得普通的锤子太轻了,能不能给我打一把重点的?”张介墩试探性的问道。
“那是重多少?”
“先试试十倍吧。”
徐秋哥脚底一个踉跄,一脸吃惊的问道:“十倍?”
“是不是太多了?少点也可以,实在不行的话找几个锤子帮我绑一起也成……”张介墩让步道。
“不,不,不,我不是那意思,你使的动吗,普通的锤子大概有两三百斤,十倍可是两三千斤啊,你是要攻城还是锻铁啊?”徐秋哥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似乎看见一个硕大的锤影一锤砸开城门的残暴景象。
“我就是想出出汗,早点干完活早点闪人。”张介墩憨憨一笑说道。
徐秋哥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好吧,先说好啊,我只管重啊,你使不动可不准说是我的技术问题!”
“那是自然,咱谢你都来不及呢,以后你的铁,先打。”张介墩承诺道。
“我的铁,先打……”徐秋哥的眼睛亮了,就像夜里的猫子那般瓦亮,严格来说锻造师可以细分为锻师和造师,造师的大部分原料都要仰赖锻师,张介墩这句话莫名的挠到了他的痒处,他的呼吸都粗了三分,红着脖子说道,“好咧,瞧我的手艺吧!”
说完徐秋哥在炉火面前盘坐下来,一挥手,有两名同样赤着身子的大汉推来一个小推车,不用吩咐各自埋头拿起一旁的大铲子一铲一铲的往里加被砸碎了的铁矿石。
徐秋哥捏了个指决:“初元入炉。”炉火上方一张灰尘扑扑的锈黄色符箓猛地大放光芒,与此同时炉子旁边的一个小口里面灵石的光芒开始流淌,火焰瞬间变慢,好似流淌的火流。
徐秋哥的灵力裹着一大团矿石在炉火之中缓缓转动,杂质开始落下,矿石团开始快速变小,一碗茶功夫,便只剩下数团金属液体,最大的是精铁团,有拳头大小,旁边散落着几团颜色各异的奇异金属。
徐秋哥见状心下一喜,伸手虚抓,摄出各色小金属团,熟练地装进自己怀里的小葫芦里,满意的盖上盖子。
这时炉火里的精铁的杂质基本不再落下,徐秋哥便将其往炉内的一只龙爪引去,这爪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力量,精铁一靠近便安静的悬浮在其上,缓缓地自转着。
“再加!”徐秋哥沉声道。
一通铁铲飞舞,一大团矿石再次被抛进炉内。
“再加!”
“再加!”
……
“补充灵石……”
“好!”徐秋哥大喝一声,将所有的精铁摄出并令其悬浮于空,一手在怀里掏出一张旧符,一手并双指为剑在上面一划,一个符文出现在其指尖,“叱!”他吐气开声,并指往精铁团点去,符文一闪即逝没入其中不见踪影。精铁团却开始沸腾起来,一头逐渐的开始拉伸,一头开始汇聚成团。
徐秋哥迅速的换了一张符,同样的引出一个符文打进精铁之内,如此这般足足打了九枚符文,一直举重若轻的徐秋哥的额头也不知在何时淌满了汗水,当最后一枚符文在精铁团身上隐去,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气息渐渐变得悠长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