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启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先后入席。韩元粗心,可花钿毕竟是跟云鬓从小一起长大,对云鬓了如指掌。见她从茅厕回来后神色变的很是微妙,又见启琰入席后啃骨头心不在焉,眼睛一个劲的瞥向云鬓,不禁十分好奇。
吃完饭后,启琰送云鬓回宫。一路上马车内三人都很沉默,只听到车外韩元扬鞭催马的声音。
云鬓靠着软垫闭目假寐,启琰有一肚子话,碍于花钿在不好开口,只得闷闷的一言不发。至于花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两人又不像是吵架拌嘴之后的冷战,反而弥漫着一种既尴尬又甜蜜的气氛,心中涌起无数猜想。难道大王子偷看公主如厕被发现了?额,大王子应该没那么低俗。难道是大王子如厕时给公主撞见了?额,应该也不会。上个茅房能发生什么事呢?
马车飞奔,转眼已来到光武门外。启琰表明了身份,守卫没有过多检查便放了行。马车一路疾行终于停在漪月宫门前,韩元跳下车掀开帘子,对车内云鬓说:少夫人,到了。
云鬓立刻睁开眼坐起身,欢快的说:这么快啊!
启琰定定的坐着,脸上失落的神色一闪而过。
云鬓看的清楚,待到花钿下车后,飞快的凑到启琰耳边,小声的说:我跟你一样,傻子。
不等启琰反应过来,云鬓已由韩元搀着下车了。
花钿一把挽住云鬓的胳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跟大王子说的什么?
云鬓心情不错,笑嘻嘻的说:我跟大王子说......
身后传来马儿长嘶,随后韩元一声断喝,马车向前飞奔起来。
云鬓回头见启琰已经走了,故意使坏道:你该嫁人了。启琰他同意了。
花钿脸色一红,恨得直跺脚:公主你太坏了!
两天后呼羯部启程返回白雁关行宫。云鬓盛装入宫拜别父王母亲。有渊成帝和皇后在,陈氏不好多说,只能不停拭泪,用力握了握云鬓的手道:去吧。云鬓含泪拜别,在花钿的陪同下踏上回程的车撵。
又是夜以继日的奔波跋涉。不同的是有了启琰的陪伴,枯燥的行程变得丰富多彩。一路之上的风光也好似婀娜多姿起来。花钿时常望着云鬓莫名展露的笑容露出费解的神色,比如此刻云鬓指着一株光秃秃的枯木说:花钿你瞧,这个树......真是遒劲。
花钿干巴巴的说:公主,这树冻死了。
云鬓哦了一声,回过头来,眉梢眼角皆是笑意:我说怎么连叶子都黄了呢。
花钿:.......
云鬓又道:既然死了命人砍了当柴烧吧。
花钿无奈的摇摇头:公主,那就是膳房准备砍了做柴火用的。都标记好了。
云鬓复又笑起来:我说树干上怎么绑了布条呢。
花钿:!!!公主你莫不是傻了?
天气越来越冷,终于有一日飘下晶莹的雪花。
云鬓正在马车里跟花钿玩弹嘣的游戏,启琰掀开帘子探头进来说:下雪了,路会越来越不好走,你们坐好了。
他灰鼠毛帽上沾了几朵洁白的雪花,一张嘴就吐出白色的气。云鬓听见下雪高兴坏了:我要下去看雪!
启琰按住她的肩膀:不行,外面太冷。你就乖乖的呆在车里。
云鬓立时一脸的委屈。她留意过,启琰最受不了她这种欲哭还休可怜兮兮的表情,每次她摆出这种表情,启琰便会缴械投降,这招简直是屡试不爽。果然启琰再一次败下阵来,无奈的嘟囔道:拿你没办法。下来吧,不过得穿厚点!
花钿给云鬓戴了羊绒皮帽子,穿了厚厚的棉衣,外面裹上一件白鹭羽细织密捻的披风,换上一双防水的冬靴,这才放她下车。一下车启琰就把她抱上马背,尔后翻身上马与她共乘一骑。
云鬓第一次这样依偎在他怀里,害羞的同时不禁暗骂花钿实在,穿这么厚连启琰的体温都感觉不到。启琰把她环在怀里,驱马随着车队缓慢行进着。
冷吗?启琰轻声问。
云鬓摇头。
雪花纷纷扬扬,无声的坠落在广袤的原野间,落进枯黄的草丛化作晶莹的一滴,最终浸入大地。队伍里起先还有窃窃低语,到后来鸦雀无声,只听得见车轮碾过草地时咯吱咯吱的声音。雪越下越大,鹅毛一般漫天飞舞,终于覆盖了大地,也给不远处的树木披上白色的外衣。眼前完全是一片粉妆玉砌的美景。
云鬓看的出神,只觉得大雪纷飞是那样浪漫,天地无声,车队宛如一条静默的巨蛇蜿蜒游走在银装素裹的大地上。
启琰低头看了看怀里被这美景惊呆的可人儿,替她把衣领拉起来遮住冻得红彤彤的小脸,柔声道:太冷了,回车上好不好。
云鬓动动身子表示抗议:我不冷。
启琰道:鼻头都冻红了,还说不冷。
云鬓往他怀里挤了挤:就这样,挺好的。
车队终于在更大的雪降落之前赶回了行宫。年关已十分近了,行宫里到处喜气洋洋,每个人都很忙碌,只有云鬓一如往常的清闲。每天跟着启琰这里吃吃,那里喝喝,平白长了几斤膘出来。这实在怪不得云鬓,怪就怪启琰的魅力太大,每个人都想请他吃饭。尤其是申西,恨不得启琰一天三顿都在他行宫解决。但是申西欢迎启琰,宜颦却不欢迎云鬓,经过出使路上那件事后,宜颦见到云鬓连装都不装了,要么是面露不耐,要么就是面无表情。
跟着启琰蹭了几顿饭后,云鬓对启琰的交际手段佩服的五体投地,对他与生俱来无与伦比的演技更是满怀仰慕。云鬓不得不重新审视启琰,她以往只知启琰能力出众,并不知道启琰在快问快答,装傻,转移话题等等等事情上有这么高的天赋。怪不得屠臼子要选他做继承人,试问一个深谙政治之道并且玩政治玩的信手拈来风生水起的人不当皇帝不是太对不起他了么!
云鬓生出这样一番感慨之后,痛定思痛的对启琰说:以前我有时会跟你玩心眼,是我不对。
启琰酒喝多了,头有些晕乎乎的,听她这样说疑惑的看着她。
云鬓道:跟你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玩心眼不是鲁班门前玩大斧么,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
话没说完被启琰用嘴堵上了。云鬓闻见他唇齿间的酒香和狷邪的男性气息,紧张得身体僵硬。启琰很满意她的反应,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流连许久才放开她,声音有些低哑:敢说我老谋深算,知道错了吗?
云鬓怔怔的点头。启琰见她嘴唇残留着嫣红,不由得更动情,又覆盖上她的唇:这么听话,再奖励你一个。
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