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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薇许无华【中】

第二日,我还没睡醒,无华就来到了树下,看到树枝上睡着的我,噗呲一声笑了:“许薇姑娘。”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无华:“许薇姑娘?谁?”

无华笑得更大声了:“哈哈,还没睡醒呢?我说来找你,你也不用这么早便来等我吧。”

这下我是彻底清醒了,无华看着窘迫的我好奇的问道:“不冷吗?”

我是梅树,本就耐寒,当然不冷,更何况如今已是妖?然而看着无华我竟脑抽的回答了:“冷。”

无华眼神温柔的看着我,张开双臂说道:“下来。”

看他这样子,是打算让我跳下去后接着我。想到这我竟丝毫都没有考虑便跳了下去,被无华稳稳的接在了怀里。

抬头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见我的身影映在无华眼中。顿时,我听到了我的心跳声,那么真实。

无华解下披风披在我身上,拉住我的手:“走吧。”

我一脸诧异的问到:“去哪?”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了。”

“啊?”我愣了,这可怎么办?府中的人都没见过我,更别提认识我了。

这时,无华忽然想起还未和总管打声招呼,便拉着我去找他。

我顿时慌了,急忙想着对策,愣愣地被他牵到了正在睡觉的总管面前。情急之下,我施了个修正术篡改了总管的记忆。

还好最近刚有一批婢女被招进府,稍微修改一下他的记忆让他隐约记得有我便可。

“赵总管,我来和你说一声,许薇我就带走当贴身侍女了。”

总管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疑惑的说道:“许薇?怎么这么面生?好像没见过的样子……”复又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的说道:“许薇这孩子我前几天才招进来,人老了记性不好,若是少爷喜欢就带走吧。”

就这样,我做了无华的贴身侍女。从原来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的树妖变成了现在每天送早膳、练字作画时在一旁研墨的小侍女。如此,非但不觉得麻烦,有他陪着,反倒觉得挺有趣。

这天,无华坐在窗边练字,让我在一旁帮他磨墨。写到一半时,无华突然对犯困的我说道:“许薇识字吗?”

快睡着了的我没好气翻了个白眼,虽然我当了千年的梅树,然而连一二三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识字?

“不会。”

“过来。”无华把我拉了过去,以环抱的姿势握住我的手:“来,我教你写你的名字。”

一笔一划仿佛写在了我的心上。‘许薇’,原来我的名字写出来挺好看的。

我笑了,千年来第一次笑,转头看向无华,他看着我的眼神复杂。

“许薇,你笑起来真好看,要多笑笑,还有,你的话也太少了。”

我又止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我活了千年都没说过话,当然话不多了:“我说不说话,笑不笑,关你什么事?”

无华也没恼,只是揉了揉我的发:“许薇要听话。”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的姿势是有多么的暧昧,我赶紧钻出无华的怀抱红着脸走了出去,半路停下想了想,又转身回去拿走了刚才写的字:“这个我拿走了。”

无华每日都会去院子里练武,他说他愿和他父亲一样战场厮杀,护百姓安康。

将军身体越来越差,不知还能撑到何时。只要将军一死,无华子承父业也必是要上战场的,可不知怎的,一想到战场刀剑无眼,无华极有可能命丧战场,我竟害怕了。

若是私心,我是不愿无华上战场的。可这是无华的命,我改不了,也阻止不了……

无华停了下来,笑着向我走来:“薇儿,来,我教你一些防身之术,待我有一日上了战场,你一人在京也可自保。”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叫我薇儿,如此亲切的昵称。

教我防身之术?他这是在关心我?真好啊,可我是妖,普通人根本伤不到我分毫,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用了,没人会对我不利的。”

“薇儿,我放心不下你……”他眼中有担忧有眷念,就在此刻,我的直觉告诉我,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几月后,事实证明了我的感觉是对的。

将军战死沙场,尸骨送回来时还带着一道圣旨,大致是要无华子承父业率军出征。

传旨的人走后,我担心地看向无华。他没有哭,面色平静,但我从他紧握的手中明白他很痛苦。

我走至他面前轻声唤他:“无华……”

他抬起头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这话任谁都不会信吧?

我知道他一直都是如此,从不会把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给任何人看,连我也不例外,我也只好陪他一直这么跪着,希望能安慰些许。

第二日醒来时是在房中,不知昨日是怎么跪着跪着就睡着了的。我连忙起身跑出去,无华依旧在那跪着。看着他这般失落的模样,我心犹如针绞一般,眼里竟含了泪。

我走过去,同昨日一样陪他跪着,才发现他的神情与昨日不同,仿佛做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他转过头来,似乎才发觉我,眉头一皱:“你怎么起来了?受了风寒就不好了,我已经没事了。”

我将信将疑的盯了他许久,看到他眼中再无失落之色,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扶他站了起来:“我去给你传早膳,你先在一旁坐会,跪了一夜身体肯定受不了。”

然而,我再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我找了许久,才找到正在梅花树下练剑的他。之后默默站在一旁看着……

无华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如今竟一时之间背负了许多。似是注意到了我,他放下剑走了过来。我将手中的早膳递给他:“你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在那坐下等我么。”

“我要练武,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在沙场存活,才能使将领信服,才能活着回来见你。”

我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他又继续说道:“薇儿,梅园的那棵梅树,如果在我不在的时候开花了,记得托信给我,我一直在等它开花。如果我战死沙场,若尸骨得以运回京,便将我埋在树下吧。”

我猛地上前抓住他慌张的说道:“无华,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一定要!我等你凯旋。”

我是第一次这般失态,为了他……

无华盯了我一会忽然将我拉入怀中:“薇儿,待我得胜归来,我定向皇上请旨赐婚,我要娶你做我今生唯一的妻。”

这回我是真的愣住了。无华他要娶我?我笑了起来,很是欢喜:“好,我等你回来,等你娶我。”

不知是不是和无华呆的太久了,我竟忘了我是妖,是那棵不开花的梅树……

那日,无华带领大军出征,我站在城阙之上目送他离开。

沙场刀剑无眼,愿你平安归来。

在将军府,我无聊得很,不知可以干些什么。原来有无华陪我,倒不觉得无聊。现在他走了,这种空虚感才显现出来。最后我打算回原身睡觉去,睡上个三四年的,无华也就回来了。

之后,我跟总管告假说母亲去世,要回家守孝照顾父亲,具体何时候回来也不清楚。总管叹了口气说道:“唉……人呐,就是经不起岁月的蹉跎,回去吧,好好陪陪你父亲。少爷走时交代过,你可自行安排自己的时间。”

我点了点头,便去寻了一没人之际回树身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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