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男子一身墨色长袍,两鬓白发,眉头紧皱,一双眸子在二人身上转个不停,似是疑惑,又是害怕。
“可是七姑娘,宁清酒?”男子试探般的轻声唤道。
“正是宁清酒,这位是我师兄木息。”宁清酒上前一步,没有行礼,直直的看着这男子。
男子打量了一番宁清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七姑娘进吧。”
人群之中悠悠的辟出了一条小路,扫眼众人那万分慵懒不屑的神情,宁清酒抬步往前走去,个个掩鼻挥袖皱眉不满。
正厅,名气贯长虹。
步子迈进正厅还未站稳,上方便传来声音。
“宁清酒?荆棘山脉留字的宁清酒?”
有诗道:其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
果不其然。
宁清酒抬眸看去,这男子一身白衫,俊雅极致,肤色白皙,眼眸中的轻淡,与宁清酒极其相似,他也正对上宁清酒的眸子,这一撞,竟如深陷。
此人,便是荆流年,青龙界荆家大少爷,年纪不过十五,可行事严谨,功力更是破天之阶,至今无人能及,更何况荆流年的佩刀,乃是其父荆风晓留下的断魂刀,此刀乃是武器道排行第二,对驾驭者要求极高,荆流年年少有才,早就人尽皆知,一把断魂刀耍得无人敢与之匹敌。
“正是。”宁清酒昂起了头,她此时一副乞丐模样,衣衫破旧,可眼下,却又叫人瞧着有几分端庄之态。
“你说你是宁清酒,可有何证明?”一旁的宁权雄正坐着,神态威严,眉头微蹙,眼角边的尾纹清晰可见,他似是不敢相信,毕竟一个刚出生没两日的婴儿,被扔去荒郊野岭,活着可能根本不可能。
宁清酒坦然道:“胎记在右手臂,似一朵梅花。”
言罢,宁权雄不语,眼眸中是难以言喻的情愫,宁清酒的这一块胎记他知道,因形似梅花,故而记得清晰,他起身走近宁清酒,对上那一抹清清淡淡的眸子,似如一片雾霾,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半晌,宁权雄缓缓开口:“带小姐下去梳洗一番,不得怠慢。”
宁清酒颔首,并未有再多的言语,跟着身边领路的侍女,便转身走了,十多年不见,父女相认,明明是该欢喜激动的事儿,她竟是这般的平平淡淡,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荆流年的眸中深了深,瞧着那一抹离去的身影。
转眼看向身侧,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宁权雄,此刻竟是呆愣了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再抬头之时,又是一如往常古板的面容。
“本此次之行,我思前想后还是大公子最是合适,可今日看来还需斟酌一番,能拿下荆棘剑之人,想必不会如此简单,宁家主如何想?”
荆流年虽是年轻,可为人沉稳,有几分少年老成的味道,故而,这话说出来,让宁权雄着实没有推辞的道理。
宁权雄细想了一番:“荆大公子说的不错,老夫这就让人安排住处,且观察几日再定,毕竟此事事关重大。”
而领着宁清酒和木息二人往后院的,正是那起初迎他二人的男子,男子温声到:“七姑娘,在下萧常历宁家管事,有事儿你吩咐。”
此话刚说完,那一边,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一个废物拔了荆棘剑,也不知是真是假,还这幅乞丐模样,简直脏了眼,我看是来认祖归宗想过好日子才是真。”
木息和萧常历二人瞅了一眼宁清酒,宁清酒先是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那女子明眸皓齿,也是小家碧玉,桃粉色的衣衫翩翩甚是可人,和宁清酒四目相对,先是得意,却越看宁清酒寒气蚀骨的眼神,越是心里发毛,只好撇开眼。
宁清酒不再理会,径直走进院子,匾额上娟秀的三个字,明月居,推开房门,屋内并不奢华,帘纱之后是长长的书桌,笔墨纸砚俱全,正对木窗,清雅极致。
萧常历赶忙上前解释道:“此处是当年小夫人的住处,屋内是小夫人亲自布置的。”
文茵毕竟是文人雅士,院子也是雅意干净,抛却清雅不说,这书墨之气也是叫人心情舒畅。
二人沐浴更衣之后,已过半晌。
今日荆大公子来,宁家自然不敢怠慢,萧常历早早的就在院内候着宁清酒,领着二人前往正厅用膳。
木息率先走了出来,洗了一个干净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心情颇是不错,看了看宁清酒的房门,走上前拍了两下,双手环在胸前,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好了没啊,我都快饿死了……”
话还未说完,门就被打开,猝不及防,木息险些摔一个跟头:“师妹你是不是忘了尊老爱幼。”
“你既不老,也不幼,我如何尊你如何爱你。”说完瞥了木息一眼,看着萧常历道:“萧管事,带路吧。”
萧常历猛地回过神,虽然宁清酒带着面纱,可立在原地气质端庄,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之气,他一时间都懵了:“七姑娘,木公子,请随在下来。”
绕过石林小亭,过了长廊,宁家院内也可算上是清雅之地,好无奢靡,修身养性说不上来,但只是也可见落败之日也不远了。
步子还未迈进正厅,便已经传来不少的声响。
“当家,此女虽说对了胎记,可也并不能确定就是七小姐。”
“当家须得三思,此女子也不知是否真的夺得荆棘剑。”
一言一语,均是透露出不待见的意思,宁清酒脚步不停,迈步走了进去,也不行礼,与木息落座在一边,仿佛置身事外。
此刻宁清酒并未戴着佩剑,更是惹得众人不满,尤其是大夫人顾淑玫。
“好没个规矩,白长了这么大如此目中无人。”
顾淑玫,玄武界首富之女,宁权雄娶她,一则是为了宁家可以借助顾家财产稳固,二个是瞧中顾玖玖的精明,可正因为她的精明,才使得宁清酒的母亲血崩而死,宁清酒襁褓被丢弃。
宁清酒抬了抬眼,凉凉的开口:“我没娘养没爹教的,规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