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轩的眼里闪逝过沉闷的错愣，仿佛是一滴小雨滴落在湖面上，漾起一圈圈细若无的涟漪，然后立即恢复至初时的平静。
他沉默地看着夜曦看似轻松却实质用力地掰开自己的手指，细致的肌肤有些青红的掐痕，他看着夜曦笑着挣脱自己的束缚，苍白的脸色恍如雪天里飘荡的雪，白皙到透明的细腻，往后退了一步恭顺地低着头，自然地唤了声：“爷爷……”
她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听，这种习惯性的动作，从没有改变过的称呼，总在他独自一个人埋首在繁多的文件中，断断续续的出现。
然而在今天，却感觉格外的刺眼。
凌浩轩也向旁边移了一步，尊敬的目光落在佣人搀扶下的凌陌丞，他的爷爷，唯一的亲人。
“爷爷……”他的声音跟在夜曦的后面，低沉却比刚才柔和多了。
凌陌丞推开佣人搀扶的手，缓缓走到凌浩轩面前，有些发白的头发微微拂动，衬得那双锐眼变得有些沧桑。
他的双眼没有因为岁月而变得浑浊，反而因时间累积的磨砺而更加精明。
这几天因为凌氏和暗翼的合并而熬夜，忙碌使他年迈的身子有些消瘦不起，疲倦的目光掠过凌浩轩，落到恭顺垂目的凌夜曦身上，凌陌丞轻轻地叹了口气，挥手屏退所有的下人。
“爷爷……”所有的用人退开以后，夜曦立刻上前搀扶凌陌丞，让他坐在沙发上。
在这个家里，不管是金钱也好，权势也罢，就算所有人都尊敬她，给她大小姐应该要有的待遇，在她心里，她已经将眼前这个老人当成自己的亲爷爷。
只有他，才能让她在这个所有的家里感到一丝温暖。
凌陌丞望了望凌浩轩，又看了看夜曦，眼里满是慈爱以及太多的无奈，他在商场上的雷厉风行，换成了这样的局面，反而只有无奈的叹息是唯一的表达途径。
“浩轩过来……”他一手牵着凌浩轩一手牵着夜曦，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两只手碰触的瞬间，夜曦全身像是冻僵似的蓦地僵硬，两片冰冷的肌肤在凌陌丞的牵引下渐渐溶出一丝丝温度，夜曦缄默，她不喜欢这样的肢体碰触，但是她没有反抗的资格。
感觉到夜曦的僵硬，凌陌丞遗憾地摇了摇头，目光渐渐飘远，像是在回忆些事情。
“不管是亲的也好，不是亲的也罢，在我的眼里，你们都是我凌陌丞的亲人。”凌陌丞微微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凌浩轩一眼，眼里蓄含的期待和无奈仿佛一张巨大的铁网，让凌浩轩感到一股沉重。
凌陌丞松开他们两人的手，隐忍地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要懂得对自己好一点……”
一声低叹划过潮湿的空气，外面的风雨还在继续，就好像那个相遇的夜晚。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带来瞬间的闪亮，将笼罩在黑夜漫漫雨幕下的城市，揭开丑陋的狰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