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看不见一颗星星，整座城市笼罩在黑色的雨幕中，缠绵，只听见雨水碰撞迸裂的破裂声。
风刮过树枝发出阵阵的嚎叫，夹杂着豆大的雨水，不停地拍打着窗户的玻璃，碎裂的水花模糊了窗外的景色，汇成一条条溪流状的水柱，一路逶迤，像是流不尽的眼泪。
记得，那年的天气，也像今天这样糟糕呢……
风雨再大，也大不断大厅里的沉闷，大雨冲刷过的空气，缭绕一丝寒意。
夜曦低垂着眼帘，琥珀色的眸子敛去所有的冰冷和情绪。
浅蓝色的裙摆隐约可见雨滴晕开的水渍，明明不是淋得很严重，然而裸露的手臂却让她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仿佛从脚底蔓延至心脏，再从心脏融入血液，传递到全身，恍若置身于雪地般的冷冽。
足以与严寒相提并论的，是恐惧。
她承认，站在凌浩轩面前，她卑微的存在感，与他与生俱来的高贵，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是一种痛苦的方式。
可是，她也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出怯弱的样子。
是宿命吧，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只是时间，早在转弯的时候不复存在。
纤细的身子与凌浩轩颀长的身影相比显得娇小瘦弱，凌浩轩钳制住她的下巴，如同海洋般湛蓝深沉的眸子里只有冷漠的寒意。
下巴的疼痛迫使她抬起双眸对上他的眼睛，即使痛得彻底，琥珀色的眼眸仍是一片淡静。
“你叫黎樱她们去找冷允烈，你以为我不知道？”凌浩轩嘲讽地勾起唇角，一向冷漠面无表情的他，只有在她面前，丝毫不掩饰邪恶的鄙夷。
他在生气，夜曦身上上上下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能感觉到他的愤怒，然而，任何疼痛似乎都无法撼动她的情绪，澄净如水的眸子平静无波，恍若一滩死水，撕扯不出任何生气。
越是反抗越是挣扎，所受的痛苦就会一点一滴地增加。
不如，顺从不再反抗。
可是现在她越是顺从，越是让凌浩轩感到愤怒。
而且，还是连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愤怒。
手指在她光洁标致的下巴捏出一个青红色的捏痕，像个狰狞的魔鬼，叫嚣着挑战着他的尊贵。
“就算你和冷允烈见面，又能怎样？”他的声音充满磁性，优雅的声线就像是起伏的海浪，轻摇浅漾，恍若荡悠幽柔的诱惑，却更多的是冰冷的残忍，“你今天的一切，拥有的光环，都是凌氏给你的，除去你姓氏上的凌字，除去你现在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既然你冠上了这个高贵的姓氏，那么你就是凌家的人，是凌家的人，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凌浩轩微微一顿，湛蓝的眸子仿佛是澎湃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所以，在凌家给你做出的安排面前，你所能做的就是……服从……”
卑微的服从……
夜曦的神情闪过一瞬间的恍惚，明明是自己选择的路，为什么再次听到的时候，还会有那种心脏被狠狠割裂的感觉，疼得，仿佛连呼吸都会疼痛。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哥哥……”她微微一笑，细嫩的双手缓缓地放到凌浩轩的手上，一根一根地掰开这只钳制住自己的下巴的手，笑容温柔得好像簌簌飘落的雪花，带着纯白的涩。
最后这句哥哥，仿佛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萦绕着一种类似于绝望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