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节戎
戎从梦幻之门中间的大拱门里走出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我的名字叫“戎”。她感到这个名字怪怪的,却不知道从何而来。
戎长发及腰,泛着油油的紫红色光泽,两只眼睛如映着蔚蓝天空的两湾湖泊。她停顿了一下脚步,低头看看自己的紫红色衣裳,感到非常满意。然后抬头,开始好奇地审视这个初来乍到的世界。有风吹来,衣袂飘飘,随之摆动的还有她的长发。
一颗脑袋从戎的身后探出,用更加好奇的目光向前面望去。似乎被无尽的人海吓住了,急忙缩回了脑壳;却又顽皮地忍不住童心,再次探了出来。她似乎不满意戎停止脚步,干脆从戎的身后站了出来。她的身材要比戎矮很多,还完全是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她白衣胜雪,却有着一头在脑后束起的乌黑头发。这个古怪精灵顽皮的小萝莉叫:驹。
戎忽然心有感应,向下面如海洋般地少年中的某处望去,身边无数的少女如流动的花簇,她也随之而动了,体态袅娜,步履轻盈。旁边的驹看到,急忙跟了上去。
戎从容地走着,心无旁骛。她心中的感觉一直在,她在少年的海洋中穿梭。
虽然从梦幻之门里面走出的少女们的衣裳如草原上的花朵,千颜万色,姹紫嫣红,但戎还是显得独特。无数少年的眼光被吸引过来,直到戎走过去了,他们才如大梦初醒,顿觉刚才自己错过了什么?
戎走的线路很直,步子看似舒缓,实际两脚生风。后面的驹没走出多远,由于东瞅西瞧左盼右顾,不一会儿就跟丢了。小姑娘倒没有觉得心怯,依然快乐地在人群中穿梭。不过她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不明白那些大哥哥们在等待什么?那些大姐姐们又在寻找什么?而且,这么这么多的人都是这个样子,难道他们都傻了不成?
戎在走着,心忽然紧跳了几下,抬眼望去,前面一个少年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瞬间,她的心融化了。
喀从梦幻之门开启,就一直看着中间的那个大拱门,由于太远,只能看到如花的美丽少女从里面潮水般的涌出。某一时刻,他的心随着动了。他微微闭上眼睛,在心里感应着感应着,近了近了,张开眼睛,一个穿着紫红衣裳的少女就在眼前。
喀和戎,如被同时施展了魔法,呆呆愣愣地对望着。
戎的脸潮红了,嘴角微微翘起,绽露出花朵般的笑容。喀也笑了,丰神如玉,神采飞扬,上前一步,手向戎的面颊抚去。
旁边有少年开始起哄,那是欢呼和祝福。随之引起共鸣,如涟漪般迅速向四周传播而去。神谕的高原开启梦幻之门的这块地方本来是很静的,钟情怀春的少男少女们也没人喧哗。不断扩展的一阵阵声浪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好奇,很多人踮起脚向这边看来,远了又看不清。
有人问:“那边发生了什么?”
有人答:“大神之子找到了情人。”
于是,喀和戎站立的地方立刻成为少男少女们聚集的中心。少男们想要知道,已确定为蓝眸族族长继承人的大神之子,找到一个什么样子的情人?少女们想要看看,刚刚听说的大神之子是个什么模样?
失去兴致的小萝莉驹茫无目的地走着,她想找到穿紫红衣裳的姐姐问问:“我们到这里干嘛?”
少男少女们构成的人海何其大?驹不知道自己是迷路了,还是失去了方向,反正不知道该到哪里去了?不远处忽然响起欢呼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传越远;随之,身边的少男少女们也向声音发出的中心汇聚过去。
“有好玩的事儿了!”小萝莉随即做出判断,顿时笑逐颜开,拔腿向那里跑去。密集的人绊腿绊脚,她生怕过去晚了瞧不到热闹,急得手拨脚踢,好在她太小,又是个小女孩,没人和她计较。
驹终于挤到少男少女们围绕着的中心,看清了里面的情景,顿时愣住了:紫红衣裳姐姐怎么了?傻了么?那个用手抚摸紫红衣裳姐姐脸庞的少年又是谁?不过,他好英俊啊!
驹忽然想起,自己一路走来不断看到的无数少男少女成双结队,向南面走去。难道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要找个伴儿吗?小萝莉想着,一面下意识地撒目向四下望去,两颗眸子里分别有个小问号在闪动:我的那个伴儿在哪里呢?
喀牵着戎的手走了,也是朝着碧波湖的方向。
驹有些失望。紫红衣裳姐姐没有看到她,或者说除了牵她手的大哥哥谁也没看,跟着他走了。没有看到自己,自然也就连个嘱托的话儿都没有,我该干什么去呢?她看着周围那些明显要比自己年长一些的大哥哥姐姐们,不禁有些气馁:我到哪儿去找自己的伴儿呢?
碧波湖畔已经聚集了无数成双成对的少年男女,在绿草鲜花中,他们或席地而坐浅笑低语,或牵手挽臂徐徐而行。
少年情侣们到这里来,可以使梦幻之门大拱门前面越来越空阔,视野更好,便于其他少年男女更容易结对;而碧波湖畔景致优美风光旖旎,适合少年男女们流连缠绵。还有一点就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少年们暂且在这里选择一个地方汇聚,最后一起离开。
喀带着戎来到之前塬的少年们约定的地方。他看到了竻,看到了朸,看到其他塬的少年们,他们相互隔得不是太远,但都沉湎于和情人的喁喁私语,并没发觉他的到来。他忽然看见远远离开湖岸的一株绒缨合欢树下有一个孤独瘦小的身影,正低着头在摆弄着什么?他不禁奇怪:这里的人都是成双结对,怎么会有一个孤单的呢?再仔细一看,不禁哑然失笑,那个孤独的家伙竟然是筤。那棵绒缨合欢树十分巨大,十几米高,红花成簇,绿荫如伞。筤坐在树下,孤形只影,与周围的人情景致极不协调。喀想:这小家伙不够及冠年龄,应该是早早跑到这里等待塬的少年们一起回去吧?
喀和戎继续向前走去。戎转头向那棵大绒缨合欢树下回望了一眼,脑海忽然映现出那个跟在她后面走出梦幻之门的白衣黑发的小萝莉。戎生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念头:那个小萝莉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小家伙而从梦幻之门里面出来的吧?
戎没想到的是,小萝莉驹正远远地缀行在她和喀的身后,由于草原上没有什么遮掩的事物,害怕被他们发现,她东躲西藏鬼鬼祟祟很是狼狈。驹要看看他们要到哪里去?干什么?喀和戎放慢脚步看向合欢树下的时候,她也随着向那里看去。远远地可以看到,一个小小少年坐在树下,正低头不知干着什么?驹的心头忽然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好似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小小少年郎。
驹站在了原地,忘记了继续跟踪紫红衣裳姐姐。她木木愣愣地看着绒缨合欢树下的小小少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合欢树下的筤似有感应,抬头向驹的方向望来,伴随着身体慢慢站立起来,他的脸上逐渐有了讶异的神色,似乎想不明白:此刻的神谕的高原上,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小萝莉?
驹想:不管怎么样,这里的每个女孩都有了一个男孩子作伴,自己也应该有一个。而且,看看那些女孩子,个个都像心里被灌了蜜,感觉都不错哎。对面的那个小小少年,貌似很适合自己。心里想着,心情也好了起来,一面举起右手晃动着,一面嘴里喊着:“嗨——”
筤的表情很精彩。他满脸疑惑:那个小女孩在干嘛?打招呼?她认识自己?
驹看着合欢树下的小小少年就那么一直站着,对自己的招呼没有一点反应,顿时小恼火起来,向那里走过去。至于过去干什么?还没有考虑。一面走着,又想:我可是很能跑的,得让他见识一下。于是,又跑了起来。到了绒缨合欢树下,驹略略有点粗喘,说道:“你竟然让我主动跑过来找你。”话还没说完,注意力便被绒缨合欢树吸引过去了,向头顶转圈望着,赞叹道:“不过这里真不错嗳。好漂亮的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远处看不清,此刻站在绒缨合欢树下,只见缕绒状的花半红半白,簇结成球,隐约有香气缭绕;对生复叶纤细似羽,昼开夜合,此时完全舒展,层层相叠,如绿色的云絮;花叶互相映掩,红绿相间,无数果荚点缀其中,随风摇曳,令人心痴,引人遐思。
小萝莉看向筤,嘴里还在赞叹:“这棵树真漂亮啊。”
筤撇撇嘴:“帕帕山脉、穹峰,比这漂亮的花和树有的是。”
驹瞪大了眼睛:“帕帕山脉是哪里?穹峰又是哪里?”
筤说:“都在我们塬。”
驹的眼睛继续瞪着:“塬又在哪里?”
筤向着东方指去:“喏,就在那边,要走十几天的路程。“
小萝莉的眼睛眨呀眨,说道:“你能带我去帕帕山脉,去穹峰,去你们塬吗?”
筤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带着这个小萝莉去帕帕山脉,去穹峰,去塬都没有问题。问题是:他能带这个小萝莉走吗?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竟然有点喜欢这个小萝莉了,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戎不经意间看到绒缨合欢树下筤和驹的身影,不知道应该称赞其为“神奇”,还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