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节二十四飞镖
筤一脚踢在棍的下端时,笳已经明白会发生什么了。可是,来不及躲闪防御了,是真的来不及了,因为他的身体还正保持着前冲。他无奈地接受了那狠狠的一击,尽管他已看出筤用了收敛的力道,但一种巨烈的被击碎的疼感还是猛然传遍全身。
由于惯性,笳的剑还是指向筤,继续向前冲着,只是步履有些踉跄;筤在倒退着,和笳前冲的速度差不多,他们之间保持着笳的一臂加一短剑再多几寸的距离;而后,笳先站住了,筤多退一步,也站住了。
由于疼痛,笳知道已经不能再战,可是还要神情冷静,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他看着比自己瘦弱矮小的筤说:“我又输了。”
本走近前来,笑嘻嘻地安慰说:“除非真正的战斗,我们可以借年龄和力量的优势战胜筤。这样的比试,我们这里的几乎没有一个人能赢得过他。”
“啊?”笳吃惊的望着本,似乎对他的话不可置信。
笳再次被筤战败,尽管内心不服,但脸上并未流露出什么。听本把筤说的那么神奇,不禁问到:“他只有十二岁,怎么可能呢?”
本说:“筤的家族临近夏族。”
笳说:“我知道夏族。”他抚摸着手里的短剑,说:“这把短剑就是夏族的大师锻造的呢。”
本说:“那可是一个了不起的种族。他们的占卜术比我们蓝眸族的神师荒还要厉害。筤就是跟他们学的搏斗的技巧。他们的武器千奇百怪,都十分厉害。”
笳双手端着短剑,凝视一眼,然后表情决绝地对筤说:“愿赌服输。这柄短剑是你的了。”
笻焦急地:“笳,这——”
筤却是笑眯眯地接过短剑,试试剑刃,表情显然十分满意。他抬头说:“你不会吃亏的。我送你一套没有柄的剑。”
笳疑惑地:“没有柄的剑?”
筤说:“对。你等着。”
筤又飞快地跑了,顷刻回来。他手里提着一条四指宽的兽皮制的腰带,上面排着二十几个套袋。筤从一个套袋中摸出一支扁四棱尖的武器。
笳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筤说:“这叫镖。我打给你看。”说罢,指着数丈开外的一棵枹榉树说:“看到那棵树上的节瘤了吗?”
笳说:“看到了。”
筤摆个姿势,一镖飞去,正中节瘤。
笻和笳忍不住随着众人一齐喝彩。
筤把腰带递到笳的手中,说:“喏,加上我掷出去的那支,一共二十四支镖,送给你了,算作短剑的补偿。”他嘻笑着说:“一支换二十四支,你赚大了。”
一个少年已经把筤投出的那支镖取了回来,递给笳。
笳拿着飞镖,仔细看着,发现无论材质还是做工,都绝不亚于他的短剑。而且,感觉上这套镖更适合自己,他经常就用短剑当飞镖使。他十分满意地说:“二十四支啊。看来我占便宜了。”
筤说:“有时间我给你介绍夏族的朋友钧,让他教你飞镖的手法。还有,钧有一把长剑,那是真正的宝物。钧的力量不够足,使不动那把剑。我们去和钧商量看,能不能给你用。”
笳不信地:“你是说比我的短剑还要好的宝物?他能给吗?”
筤说:“或许吧。钧是一个很热情豪放的朋友,很好说话的。”
笳:“如果真可以的话,给笻吧。他倒真是需要一把真正的能配得上他的宝剑呢。如果不是我的这把短剑太小和灵巧,我早就赠送给他了。”
已经凑近过来的笻说:“那个夏族的钧很厉害吗?我们能不能也比赛一下,我把那把宝剑赢过来?”
筤年龄小,不懂得掩饰,哈哈笑起来,说:“和钧比赛?你只有挨揍的份了。”
笻皱眉,脸上现出不悦。
本急忙打岔说:“听族里长辈说,冠礼结束后我们要组织勇士支援夏族,到时你也报名吧。去了夏族,你就能见到钧,那时你就知道筤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旁边的樨插嘴说:“你们会不会把那个夏族的钧说的太过了呢?不比过谁知道谁更强呢?”
笻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想起了竻说的话,忽有灵感地盯住樨,问:“我叫筇。你呢?”
樨说:“我叫樨,来自南方八千里外的洱川。”
筇大喜过望,说:“要不,咱们切磋一下如何?”
樨原来就跃跃欲试,被筤抢了风头心里不爽,急忙应道:“好啊!”
笻怕他后悔似地,随即接口:“来吧。”
树林中有了风吹的感觉,枹榉树的影子在微微摇曳。
训练场的中央,笻和樨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相对站立着,表情肃穆,相互凝视着对方,他们相互感觉到遇到了对手。其实,周围观战的少年们也一样感到他们是真正的对手。他们有着差不多的身高,都体魄强壮而不失矫健。
笻自小在同龄中未遇对手,本身又来自于蓝眸族最著名的出勇士的地方墒,前不久,又战罢百镇未有败绩,此刻心气自然高的很。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他没有骄傲和轻敌。他谨慎地观察着樨,似乎要从他脸上找出击败他的破绽。同时,笳的两次失利——尤其是败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这让他脸上挂不住,也为了墒的荣誉,他不能失败。
樨是洱川少年中的佼佼者,到塬的训练场后,和其他家族的少年们比试,也是未尝一败。他渴望找到更强的对手。可是,让他觉得有能力一战的竻比试过一次后不肯再战。正当他独孤求败时,来了一个笻,顿时让他兴奋不已,体内的血液都感到有些沸腾。他可没有笻的为墒的荣誉而战的觉悟,他只想扫败阻挡在前面的一切对手。
两个铁塔般的少年对面站立,互相审视着,像是要进行一场真正的生死决斗般,神情肃穆而凝重,表明他们相互间的尊重和重视。
这次,总教头苍亲自当裁判。他做了一个手势说:“开始。”
笻和樨都微躬下腰,像猛虎对上雄狮,脚步左右移动虚晃蓄势,在移动中不动声色地缩短着彼此的距离。
“吼——”
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他们同吼一声,向对方冲去,双手互抵,撞在一起,竟是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后退半步;就在原地,互相扭搏,像似较劲,肘膝臂腿,腰颈胸背,百招齐出,势式凶猛。两人扭战无数回合,互不落下风,猛一角力,推开对方,隔几步远,展开拳脚。
笻有着墒部落的战斗特点,势大力猛,招式大开大合,出拳踢腿,力道千钧,断山裂谷,声势惊人。
樨身手沉稳,不失矫健,其力量也是摧岳拔山,势挟风雷。
两人在场中身形飘逸,步伐灵活,风驰电掣间,已走了上百回合。此刻,都喘息略显粗重,面颊也是汗水淋漓。然而,两人的精神依然旺盛,斗志不懈,虎扑熊搏,鹰袭狼击。
忽然间,樨利用笻近身的一个动作略有点过,抓住时机,顺势别身,把笻的重心卸掉,眼看就要把笻放倒在地。
观看的少年们一阵惊呼。笳的心更是陡然揪紧。
笻露出微微笑容:小卖破绽,就引得樨上钩。他感觉到樨的意图后,气势怒冲,神力爆发,全身血液喷张,在重心被樨卸掉的刹那,大喝一声:“转!”身体陡然旋转起来,力量千钧,把樨顺势甩出的同时,手在樨的后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
樨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场边的少年们齐喝一声:“好!”欢呼声陡然而起。
笳暗松一口气,并对筇的心智、神力和技巧钦佩无比。
樨起身,又和筇比赛起来。两人你来我往,高潮迭起,精彩不断,其中,筇隐约略占上风。其实,这已是筇顾及樨的脸面,暗中谦让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训练场内少年们的欢呼呐喊响彻云霄。
笻和樨都已显疲态,虽然冲撞搏击时依然勇敢凶猛,但分开对峙时,都已气喘吁吁。
看看双日已落,天色将黑,苍说道:“你们已经比斗一个多时辰了,势均力敌,胜负难分。明天再赛,如何?”
笻和樨停止了搏斗,大口喘息着,互相欣赏地看着对方,走近,对击一下手掌,几乎同声说道:“明天。”
少年们开始散去。他们意犹未尽,兴奋地交谈评论着刚才的比赛。
笳腰上围着新得到的飞镖,和筇一起走着。樨几步赶过来,和他们并排走在一起。
樨问:“晚上你们有篝火聚餐吗?”
筇答:“没有。我们只有两个人。”
樨说:“那到塬南的广场吧,参加我们的。”
筇看看笳,见笳点头,说道:“好吧。晚上去找你们。”
樨说:“塬南的广场很大。记得我们在议事厅西南大约一里处。”
笳手在琴弦上一划,发出悦耳的“叮咚”声,说:“记住我的琴音。我会弹着琴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