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节令人惊讶的筤
笳不是一个无端自大的人,他已经被本及四周众少年的态度引得重视起来。他精神集中,谨慎以待。他真要看看这个叫作“筤”的小孩子有什么能耐。
笳仔细盯着冲过来的筤,见他将到眼前时,右拳猛然冲出,击向自己的心窝。笳嘴角略翘,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想:速度挺快,爆发力也够足。不过,这还不是能够支撑那么强大自信的资本。
笳轻抬左臂,左手向筼的右手腕抓去,同时上身稍微左转后倾,身体重心轻落于左腿;右手蓄势,准备格,或托或推,把筼的冲力卸向左身后。
观战的笻笑了。筤的冲击不可谓不猛不快,而笳的判断应对更是敏锐正确,技巧娴熟,不出意外,那个张狂的小孩子应该被摔倒在笳的左身后了。他一面看着,一面用眼的余光扫视一下周围,发现塬的少年们一脸轻松,不禁狐疑,待收回眼光看向场内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就那么表情僵硬地瞪着场内。
说来话长,其实就是一瞬。就在笳的左手就要抓上筤的右手腕时,筤的身体向左轻晃,右臂微略偏向,拳向笳的右肋击去;笳沉稳的以已蓄势的右手格挡,不料筤的左手后发先至,托了一下笳的右臂肘,整个人一下子从笳的右肋下窜了过去。
筤真正的后手就在这时出现了,他从笳的腋下窜出时,猛然发力窜起,顺势踹了一脚笳基本绷直的左腿弯,右手按向他的左肩,借力奔出几步远,站住,转回身来。此刻,笳在努力的挣扎几下后,终于因为重心失去,向左后摔倒。
笳输了。他不仅移动了脚步,甚至摔倒在地。
笻张大嘴巴吃惊地:“这、这——”
他旁边一个少年嬉笑着说:“筤有很多技巧,经常出人意料。”
其实笻很想说:若我和他比试,在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技巧都是玩笑。可是看到筤那十二岁的小孩子模样,根本开不出口来。
笳已经站起来。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很认真的看看筤,说:“是我不对,小瞧你了。我们重新比过,我们用兵器。这次,我会全力以赴。”
“不会吧?”做裁判的本首先表情怪异地叫起来。
“怎么?”笳不明就里,问到。
本表情依旧,说:“你和他比兵器?他招数怪异,天下无敌啊!”
“天下无敌?”远远听到本的话语的笻和场上的笳几乎同声惊语。
本解释说:“也就是我这样的身高体重,近身筤奈何我不得,所以他也不和筇较量。可是如果进行武器比试,我只有挨揍的份儿了。”
笳一脸不可置信。
他掏出自己的短剑,用手轻轻抚摸着寒光闪闪的剑身说:“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宝剑。看你这身材正好适合。若是你能赢我,我就把它送给你。”
筤年龄虽小,却是个识货的人。他盯着笳手里的短剑,两眼放光,惊喜地问:“真的?你说话算数?”
笳:“当然是真的。我以潋滟湖畔蓝眸族人的荣誉起誓!”
笻闻言焦急地劝阻到:“笳——”
笳转脸平静地问笻:“你觉得他有能力赢得这把剑吗?”
笻的表情顿时释然了。
筤可不依不饶,说:“你可不要骗我。”
笳笑笑:“我会骗你?不过,你还真以为你能赢得这把剑?”
筤竟然急不可耐地说:“那就快比吧。我去取兵器去。”
说罢,一溜烟跑了。
笳表情怪异,想:难道这小家伙真以为自己能赢?
这时早已过了训练完毕的时间。空中的双日从两个角度斜射进树林,随着风催枝叶摇曳,光线影影绰绰,柔和旖旎。
训练场内的少年们兴奋而激动地跳跃和欢呼着。
他们之中只要认识和见识过筤的功夫的人,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和钦佩他。现在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要和北方十万里之外的蓝眸族出勇士最多的地域的美少年笳比赛,尤其比的还是武器,怎能不让他们热血喷张,兴奋不已?何况他们的比赛竟然还有赌注。那赌注一看就是宝物,据介绍竟然是笳家族的祖传,不可谓不重。
少年们欢笑着议论着期待着,就在这种气氛中,筤拿着他的武器跑回来了。少年们看到他手中的武器后,竟然掀起了欢呼的浪潮,并一浪高过一浪,惊动林中无数晚归的飞禽数次冲天而起。
筤的手中拿的是一根长棍,碧眼蛇般粗细,高出他半个身子的长短。棍的两端各打着半尺的金属箍,从颤动的弹性看,像是铁藤的主干制成。
笻和笳都露出狐疑的神情,他们都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武器。
蓝眸族不用棍式的兵器。他们带杆的武器只有矛——长矛和短矛,长矛用来搏斗,短矛用来投掷。所以,见到这样一件武器,笻和笳都感到十分惊奇。而使他们疑惑的是:塬的少年们欢呼什么?难道这个奇怪的武器有什么非常的特别之处吗?
筤跑到场地中间,长棍柱地,微微喘息,看着笳。
笳疑惑地问:“你——就用这件武器吗?”
筤回答:“是啊。”
笳问:“这叫——”
筤答:“就叫棍,长棍。”然后眼盯着笳手中的短剑问:“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笳不禁好笑,暗想:这小家伙竟有点急不可待了。
尽管筤的武器有点怪,笳不仅没有见过,更没有用过,但他还是没有把筤放在眼里。笳自认为是包括墒在内的同龄以下少年中用剑的第一高手。他心中自负:一剑在手,舍我其谁?
他冲筤点点头。
少年们又退了退,让出足够的比赛场地。
本依然做裁判。随着他一声令下,比赛开始了。
本的口令刚落,筤便猛地前窜了一步。
笳摆好架势,盯住筤,看他的动向。
筤却止住前窜的步伐,前握长棍的左腕一抖一摇,震起一片棍花。
笳愣了一愣,不知这是什么招式。只见眼前一团很大棍头颤动产生的虚影,不知这棍是戳是捅,还是要挑要劈,心中竟然先虚了一虚,想:怎么还有这样诡异的虚招?
筤却在轻移巧动,凝聚精神,寻找着战机。
两人对峙着都没有出手。
笳想:我前面输了一阵,再退缩,要让塬的少年们笑话号称蓝眸族出勇士最多的墒了。所以这样想,是因为到目前为止,这里所有的少年都认为,他和筇都来自墒。他用了一个跳步试探了一下,向筤逼去。
筤没有后退,而是一个迅速的横移,化解了笳的进逼。
笳陡然加快了进攻的节奏,箭步而出。
筤用棍头向笳捅来,阻击中寻找进攻的战机。
笳没有搭理筤,继续向前冲。显然,筤的棍太长,不利于手持短剑的笳。他要缩短距离,近身作战。
筤在笳的短剑还没有格开自己的长棍前,棍端突然下沉柱地,同时自己也向前冲去,压迫棍成一弓形,并灵巧地左右移动,保持自己通过棍和笳连成一条直线。
笳左闪右晃躲不开筤和他保持的直线,那弯起的棍给他一种危险的信号。不得已,他后退了两步,撤出了那个让他感觉危险的区域。
筤也放松了一下,撤了力,棍又恢复了直的样子,被他握在手中。
笳百思不得其解,那给他以危险感觉的诡异的弯起的棍,会有怎样的进攻方式。不过,他不能退缩了。后退还没站稳,陡然转换身形,几步窜进,动作迅速连贯,化身为影,不及眨眼,已攻到筤的面前,他右手顺势出剑,锋刃距筤不及尺许,就要架于筤的肩颈。笳似乎判定,即将看到筤目瞪口呆,败局已定的样子。
从起步进攻,笳的双眼一直紧盯着筤,攻到筤的面前时,筤放松的表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改变。此时棍已收到筤的手中,再防御或进攻,距离太近,已经不够棍的伸展了,且时间也来不及了。笳的剑锋飞速向筤的脖颈逼近,缩尺成寸,他甚至考虑是否要减缓速度,以免伤到筤。
筤忽然动了。此刻,笳和他之间只有一臂加一短剑再多几寸的距离,他的脸已感觉到剑锋散发出的凛冽寒气,他左右横移都来不及,向前更不可能。他是身体后倾弹步而起,向后飞步而出前,笳的剑锋离他的脸面不及盈尺,他清晰地看到笳的嘴角已微微向上弯起。
筤也笑了,也是开心胜利的笑。筤在身体后倾飞出的同时,狠踢了一脚棍的下端,使棍的下端飞快的向前上方抡起。于是,急速前冲的笳猝不及防,双腿间的裆部,受到猛烈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