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节废墟
野生的百花旱莲在塬周围也极少见到,在一些毒虫繁盛的阴湿之地偶尔能看见它的影子。它几乎就是毒虫的克星。因为它有两大功能,一是白天用花香吸引各种虫类,捕捉吸食;二是夜间,它能分泌释放出一种有麻醉功效的气体物质,将进入它的实力范围之内寻食、隐藏、蛰伏的昆虫甚至小动物麻痹,然后由触须捕捉吸食。
塬的少年们所以认识这种藤,是因为塬有极个别蓝眸族人将其采来,种植于房前屋后,用于防备和消除毒虫。不过,被移植于塬的百花旱莲都要小版很多,茎也细,叶也小,覆盖范围不过几十平米。这里的百花旱莲虽然不知要大上多少倍,但是模样却是一样的。
有塬的少年疑惑道:“我们走近这里,蝎子渐渐绝迹了,难道是因为这些百花旱莲?”
他身旁的少年说道:“可是我们远远地还没有走到这里,就已经一只蝎子也见不到了。”
喀对众人说道:“这些百花旱莲只沿着建筑蔓延,街道上还有空隙;而且,它只是在晚上释放麻醉气体,白天对我们并没有伤害,我们可以进去。”
尽管如此,还是由十几个少年先进去观察一番,一段时间后觉得没有事情,众少年少女们才一起向里走去。他们找到一条主路,很宽,而且长得望不到尽头。由于百花旱莲很茂密,加上损坏和坍塌得厉害,很难看明白路两边建筑的全貌。
看到一栋较为完整的房屋,喀过去用长矛挑开覆盖着的百花旱莲。房屋的一个侧面露出后,少年们随即认出,这栋房屋和数日前见到的那座城市里的基本相似,但还是略有区别。
喀向钧问道:“你们夏族的房屋也是这个样子吗?”
钧说道:“区别很大。你们塬的铺市街上有座通宝坊,它的外观和我们夏族的房屋很相似。还有,你们三长老在铺市街的房屋,据说原来就是我们夏族人的,也是我们夏族房屋的样式之一。”
喀说:“这里的房屋都是石头建的,为什么塬却用草木建设呢?”
钧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房屋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倒塌了呢?”
喀一面前后看着一面说:“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钧若有所思地看向来路,那座像剑柄的怪山清晰可见,而这里的房屋都是背向倒塌的。
喀感慨道:“这片区域太大了。”
筇说:“是的,这得住下多少人啊。”
喀说:“可惜都被百花旱莲盖住了。我们扒开一个看看,这些倒塌的房屋下面,都有些什么?”
筇说:“再向前走走看。”
少年勇士队大致保持着队形,松散地四下观望着。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来到一片很大的废墟处,这里的建筑坍塌的非常严重,不过仅看到那些残垣颓壁,就能判断出这片区域原来的建筑十分宏伟。
喀向四面远处看着,一面说:“看样子这里是中心区域了。”
筇指向一个地方说:“那是什么?”
周围的人闻声看过去,那里露着一段圆形石柱,虽然也有百花旱莲覆盖,但能较为清晰地辨别出其形其状。
喀和筇等几个人挑开挡路的百花旱莲,踩着残垣断壁走了过去,脚下都是随意倒塌滚落的巨大石块。
到了石柱矗立的位置,是一个很大的石铺的场地,散落着断掉的石柱、石条及一些破碎的石板碎块。由于只有一些从场地外伸延过来的百花旱莲的藤条,所以场地的大致情况可以看的十分清晰。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场地,长边估计约三十五、六米,短边也有近二十米。场地四周边缘,是一圈等距的断掉的石柱底座及部分残骸,约每六米一个。奇特的是,石柱倒塌的方向都一样,从他们来的方向倒向另一边,这样远距的一边的石柱碎段,就都摔落到场地外面去了。
夏族的钧说道:“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四面没有墙的石厅,这些断掉的石条,应该是梁,而石板的碎块,大约是覆盖厅顶的。”
筇狐疑道:“没有墙的石厅?做什么用的?”
钧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它的样式很像你们塬南广场的议事厅。”
喀等几个人观察着,再琢磨琢磨,确实是那么回事,不由地频频点头。
竻说道:“这样说来,这里还应该有塬那样的温泉浴室?”
钧回头望去,说道:“按照塬的格局,如果有的话,应该在我们过来的路上,只是被百花旱莲覆盖住了,我们没有注意到罢了。”
喀说道:“那样,是不是就完全可以确定,这里就是我们蓝眸族曾经住过的地方,而不是你们夏族?”
钧说:“我刚才就说了,夏族的建筑风格和你们蓝眸族完全不一样。”
喀看着四周说:“塬的议事厅建在塬南广场上,四周空旷得很。如果这里也是议事厅的话,周围的这些建筑又是干什么用的呢?”
钧说道:“你们塬南的议事厅后面,不也是有许多房屋吗?”
喀说:“那是一些仓库,规模远比这里小得多。”
钧说道:“你也看到了,整个塬的规模同样也远比这里小许多。”
喀沉默了。良久,他说道:“看来,这里应该是整个这片废墟的中心区域了。我们返回吧。”
少年勇士队开始返回原来的行进线路。像是为了要证明什么?喀根据钧所说的建筑格局,选了另一条相对更宽的道路。果然不出所料,因为有了预先期待,走出一段距离后,他们就发现了一片很大的和塬的温泉浴室样式相似的建筑废墟。喀终于确定无疑,这里就是蓝眸族祖先的另一居住地之一,比之前他们见到过的那个规模更大。相比较先前发现的那座城市,这里更加靠近夏族。他想:蓝眸族祖先的长老们,是不是就居住在这里呢?
因为岁月的侵蚀,很多的东西已经风化腐朽了,只留下这片废墟,还刻录着曾经的祖先的痕迹。而勇士队的少年们,没有时间也不愿意去挖掘废墟下的物件,以探索寻找祖先们更细致的生活烙印。走过了见到了知道了祖先们曾经生活的这片土地,他们已经很满足了,很多的未知等待夏族的智者去释疑吧。
但有一个疑问始终在少年们脑海中萦绕不去,就是:为什么那时蓝眸族的建筑要比现在的宏伟很多?
竻倒是为自己家的房屋为什么是石头建的找到了或许明白了的依据。
走出这片废墟时,少年勇士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频频回望,每个少年的心中,都留下了自己的见解和感慨,但更多的却是重重疑问。然而,所有的蓝眸族少年想不到的是,心灵冲击最大的是夏族的少年们。
钧表情凝重,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古时候的蓝眸族的建筑竟然如此宏伟。他们是如何建造的呢?夏族的祖先们也有这样的建筑吗?如果有,又在哪里?
铭也有这样的感觉。见惯了夏族的平房小院,这片废墟给他带来的可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
再路过那座怪异的山时,钧不禁又回头看去,因为不是当初爬到山上登高望远,所以天际线一片模糊,一点也看不出那里有一片废墟的迹象。
筇对喀说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这样的废墟。”
喀说:“或许吧。不过,再有这种规模的不太可能了吧?”
筇说:“在此之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我们的祖先居住的会是这样的房屋,太神奇了。”
喀说:“我在想,若干万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迫使我们的祖先离开了这里。”
筇不禁回头望了一眼,说道:“或许和那座怪异的山有关吧?我就是想不明白,谁能造出那么大的家伙?它又为什么会矗立在那里?”
喀也边走边回望着,说:“是啊,它距离我们祖先的居住地竟然这样的近。”
接近傍晚的时候,前方远远地看到连绵的山影。少年勇士队欢呼起来,这意味着他们就要走出平川。他们一路向夏族前进,曾走过各种地形地貌,有的地方不仅艰险难行,甚至有生命危险。但不知为何,这个平川是唯一让他们产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情绪和感觉的地方,时刻都想着尽快离开。
喀找到铭,问道:“翻过前边的山,还要走多远的路才能到你们夏族?”
铭说道:“如果那就是邛崃山脉的话,只要一天的路程就能进入到我们夏族的居住区。从那里到我们居住的地方,也就是夏族的中心区域,还有一千多公里。不过,因为我们的路修得非常好,按照我们的行进速度,大约只需五六天的时间就能赶到了。”
喀问:“你们不能确定那是不是邛崃山脉?”
铭说道:“我们也是第一次进到禁区,而且是从天窝湖的位置翻越的邛崃山脉。这样绕过来,我们确实判断不出,前面还是不是邛崃山脉?”
他们在谈话的时候,少年勇士队已经停止前进,开始驻营扎寨了。前面的山只是天边的影,虚虚幻幻影印在地平线。少年们都知道,要想到达那里,即便是路途中没有阻隔,至少也需要一天的路程。
入夜。进入睡眠前,几乎所有少年的话题,都是白天进入的那片废墟。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费尽心思,也恢复不出那些建筑倒塌之前,那座城市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或许,百花旱莲的遮掩影响了他们的观察,特别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把城市的庞大宏伟尽皆覆盖住,让他们的观察产生错觉,无法真正的在视觉上产生震撼,从而使得他们的想象空间也无法展开,束缚了思想的翅膀。
不过,少年们议论最多的还是和现在的建筑的对比。塬的一个少年说道:“在我们塬,只有温泉浴室和这里差不多一样,其它的一点相似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另一个少年接话说:“大长老妄的家就和这些建筑很相似。”
先说话的少年思索着说:“是啊。可这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