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眸族支援夏族第二批第五支勇士大队在塬南广场整好队伍,蓄势待发。
蓦然,主鼓“咚、咚、咚”三响,顿时群鼓擂起,长号激扬。四周,包括谷地对面穹峰脚下的禽类受到惊动,骤然飞起,直冲云霄。当鼓点由重擂转成细密敲击的时候,随着总队长苍激情的一声长吼:“嘿!”早已摆好架势的蓝眸族勇士们,随着鼓点口令,开始跳起传统的征战舞。
其实,整个蓝眸族,由于已经无数年没有征战过了,而且征战舞也只有征战时才跳,所以,没有几个人会跳。蓝眸族散落在遥远地区的个别部落,有的因为各种原故或许还保持着这个传统,但旋律和舞姿已经变异。就塬来讲,只有大长老妄因为家族的特殊传承,知道征战舞的大约动作技巧,但他自己却也跳不完整。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夏族使团带走第一批集结的勇士出发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仪式。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当时族长蓬和长老们,并没有把那次当作正式的出征。
现在的征战舞,是在一些古老部落的征战舞的基础上,结合着大长老妄的建议重新编排的,少了一点煞气,多了一些雄壮,不过跳起来依然豪气冲天。
因为蓝眸族是一个善舞的民族,节奏感和协调性非常好,动作的模仿也很到位,所以,别看只有提前学过的苍一人领舞,但整个勇士队的动作基本趋于一致,加上刻意的气势渲染,那种就要出征战斗的滔天战意和激情,依然发挥的淋漓尽致,使所有现场的人感到热血沸腾。
喀站在少年勇士队的前面,背对着自己的队伍。队列中的少年们顿时挺直腰板,神情肃穆,凝视着他们的队长。
喀猛然一顿右脚,随后袒露的右臂长矛上举,嘴里喊道:“嘿!嘿!嘿嘿嘿!”
少年们学着喀,做出了同样的姿势和发出同样的声音,高声喊道:“嘿!嘿!嘿嘿嘿!”
在喀的示范和带动下,少年远征队的队员们一起跳着、喊着,高低抑扬的吼声震天动地,声势浩大,战意滔天。尽管少年们人数不如成年人多,声音也显得稚嫩,但威势并不显弱。
后面远处木台上,观望的族长蓬和长老们的目光基本上都落在少年勇士队的身上,此刻,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大长老妄对族长蓬说:“希望这些小勇士们不要让我们失望。”
蓬则显得有点忧虑,目光似不经意般的看着喀所在的方向,说:“这一批及冠的孩子们中的优秀者都去了,真担心他们有什么大的闪失。”
妄的眼光则是远远地投在竻的身上,脸上闪现出冷酷和刚毅:“不经历厮杀,怎么能锻造出真正的勇士?我们都感觉到蓝眸族要经历一场重大的变故,是什么我们却还没有弄清楚。无论将来要面临什么,哪怕是天蹦地裂,一切都要靠他们去承担了。”
蓬微微点头。
鼓点时急时缓,长号时鸣时咽。
舞蹈着的勇士们随着节奏时而跳跃,时而跨步,偶尔的踏地,跺得广场地面隆隆作响;同时,手握短矛挥舞着嘶吼着;整个队形在最前面的总队长苍的带动下,时左时右时前时后地移动着,象征着在战斗中的前进、后退和转移。
出征舞不仅是要鼓舞士气,同时也是通过舞蹈去感受、甚至是演练一下战斗的过程。但真正属于战争的惨烈,那就需要实际的战斗去体验了。
随着一阵急促密集的鼓点和长鸣的喇叭声由低音向高音过渡,出征舞到了结束前的高潮。勇士们原地不动,沉腰马步,右臂持矛举起落下,同时左脚不断踏地,随着节奏嘴里“喝!”“喝!”地喊着,声音的起伏,节奏的快慢,也是随着鼓点和喇叭由低到高,由慢到快,最后一起达到速度和音域的临界点。倏地,鼓声和勇士们的呐喊声停顿了,只有喇叭还在高音阶地长鸣着。
陡然:
“嗵!”“嗵!”“嗵!”
“嘿!”“嘿!”“嘿!”
三声震天的鼓响,三声凌霄的呐喊。
喇叭声戛然而止,周围沦陷于沉寂,出征舞结束了。
旭日已经升起。
总队长苍右臂举矛指天,发出巨吼。
蓝眸族远征队出发了。
远征队到夏族去必须要翻越过穹奇山脉。穹奇山脉在塬南部分呈东西向,向东数里后折向东北。这段山脉山体陡峭险峻,难以攀越,其主峰穹峰更是高逾万仞,直耸入云,是人马星球高峰之一,形成塬南的一道天然屏障。就现在居住在塬的人来说,攀登过穹峰北坡云层之下的人可能很多,但真正因各种缘故翻越过穹奇山脉的或许不过区区数百人,而来自塬北广袤地域的蓝眸族勇士们,几乎接近百分之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座雄伟的山脉。
这支勇士大队中,除少年勇士队中来自塬南的部分少年外,成年勇士几乎全部来自塬北。因此,对于翻越穹奇山脉他们很是期待。穹奇山脉以南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包括喀、竻等一众塬的少年,同样也很期待。
穹奇山脉高耸入云,山势险峻,道道山梁,处处峰岭,或壁削千丈,或崖立万仞,层层阻隔,步步艰险,但除主峰穹峰南北两面都是悬崖峭壁外,东面的几座山峰略趋南缓北陡的山势。
这一点,对于只是攀登到山峰某处捕获或采集的猎手不算什么,因为不能把时间耗费在路途上,他们会选择更简捷省时的路径。但作为大部队的行进,显然不可取,他们只能选择更平坦一些的道路。这也是蓝眸族勇士队为什么要绕过穹峰,选择从其它地方翻越穹奇山脉的主要原因。
即使如此,陡峭蜿蜒的山路,依然难以几人并行,所以队伍被拉得很长。这样,即便是蓝眸族人有着疾行跳跃的天赋秉异,但人多路窄,相互掣肘,加之许多不善或者根本不能攀登峭壁悬崖的用于运输、狩猎、骑坐及战斗用的兽类,还是极大影响了行军速度。因此,整个勇士大队在行进中是肃穆的。
不过,少年勇士们显然不会沉寂。论整体综合实力,他们不及成年勇士队,但就激情来说,成年人又怎么能和少年们相提并论呢?可以说,从行军开始,少年勇士队就没停止过热闹。
少年勇士队处在整个大队靠后的位置上,出发较晚。过了塬南谷地他们发现,要沿着穹峰山脚向东走出很远的路。此刻,前后望去,两万余人的队伍绵延了几公里,在密林树丛的遮掩中时隐时现,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整个队伍蜿蜒呈蛇状,逶迤而去,一路上,受惊的各类飞禽不时腾空而起。
开始时,少年们的话题还比较杂乱,一进入穹奇山脉,登顶过穹峰的喀、筇等人,立刻成为一个个被围拢的中心,只是山道太窄,他们每个人的身边围不了几个人,话题也都集中到了穹峰。
喀走在少年队伍的最前面。尽管表情沉稳,但内心却像其他少年们一样激动和兴奋。对未知前途的好奇,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渴望,都使他体内的热血流速加快。虽然曾经穿洞穴走捷径到过穹奇山脉的南面,但真正意义上的翻越这还是第一次,一切对于他来讲,同其他蓝眸族少年一样感到新奇。此刻,他被几个少年硬挤着并行或跟在身后,讲述着攀登穹峰的一些趣事。
喀后面十几米外,这个小队的队长竻同样被几个少年围拢起来,边走边答,让不善言语的竻不胜其烦,又不得不说。
同样遭遇的当然还有筇,他走在第一小队的队尾。
在进入穹奇山脉后,坠在少年勇士队队尾的夏族少年们,也是让铭讲着穹峰的一些见闻和有趣的事情。他们知道,想要再次来到塬已经渺茫,而登顶穹峰可以说是绝无可能。他们一致认为,铭所以能登上穹峰,是因为牵手到骆,而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这样的希望。
其他小队虽然没有登顶过穹峰的少年,但话题不约而同的都是关于穹奇山脉。他们观看、议论、猜想、辩论,气氛欢快热烈。
走了大约一天的时间,远远看见一道印在天幕上的穹峰的副峰和另一座山峰衔接的凹形剪影,那里贴近天际,上方轻云缭绕,而两边山峰周围环绕的云要浓厚许多,山峰的上半部分被直接淹没在云海里。
勇士大队的前面传过总队长苍的话:勇士大队要从那里翻越过穹奇山脉。
有经验的猎手听到传令,看向那道凹形山梁,迅即估算出:攀登到那里至少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这时,天色还不算太晚。本来还可以继续行进一段时间的,因为今晚是勇士大队第一次宿营,大队长苍考虑到包括自己在内的各中队都经验不足,而且山势陡峭,难选营地,不知会发生什么问题,所以提前下达了扎营的命令。各中队都是停止行进后原地宿营,他们面临着一个同样的问题:几乎找不到平坦的地方可以搭建帐篷。
不仅是人,或者说人还比较好办一些,那些兽类怎么办?让它们站在四蹄不能并立的壁坡上休息一晚?特别那些群居的兽类,到哪里找一块大的平地给它们歇息?而要它们分开,它们就会不安,且不说如果它们闹腾影响人的休息,即便是它们本身休息不好,就会极大地影响第二天的行进。
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苍聚集了几个经验丰富的勇士,商讨着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时,后面的第五勇士中队派人向他报告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