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云层不久,喀带着少男少女们向着一个穹峰副峰和主峰之间的一个山谷攀援过去。再向上看去,虽然如同来时,穹峰的上半部分被云层挡住了,但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来的时候,因为未知,心底充满神秘和向往;而此刻,感受更多的是敬畏,还有登顶过后的自豪。
山势还是同样的险峻,无穷尽的悬崖峭壁,随时都面临着万丈深渊。
喀并没有说要到哪里去,既然是蓝眸族族长蓬建议的地方,大家跟着走就是了。在一段峭壁上几乎是横向绕过一段凸出的岩脊时,看清前面的景色后,少女们立刻尖叫起来。少年们也是目瞪口呆。即便是沉稳如喀,即便是探险途径中阅历无数旖旎风光的筇,也都一脸惊讶,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块向下渐渐凹进的断崖,壁面无数缝隙中,生长出一棵棵树,顺着岩缝的走势,或大或小,或几株或成片,疏疏密密,错落有致,布满整个崖壁;树的种类很多,灌乔混杂,树形不同,叶片各异,都是向着崖外上方斜着生长。奇特的是所有的树都繁花盛开,不同的花朵,姹紫嫣红的色彩,令人眼花缭乱。而此时,朝霞初升,半露的双日就在对面照映,衬托着这片崖壁。
然而,真正让少女们惊叫起来的并不是崖壁的险峭奇特,不是万花盛开呈现的艳丽,不是朝霞衬映的五光十色,也不是这一切渲染的画面多么的浑然天成绝美无双。
从那块崖壁向外,数百丈的距离,何止千万的蝴蝶在飞舞,大大小小,五彩缤纷;无数的蝴蝶四散而去,飞舞灵动,飘飘漾漾,像整片的崖壁都在向外喷射着花瓣。仔细看去,崖壁上每棵树的每根枝条上都悬着一条条数米甚至十几米长的各个品种的蝴蝶挂。时逢晨霞初照,蝴蝶依序从各自的蝴蝶挂上脱落,每一条蝴蝶挂都在迅速缩短,坠下一只只飞舞的蝴蝶,煞是好看。蝴蝶们四散着飞向山野,形成了眼前的美丽动感的画面。
喀向少男少女们介绍说:“这里应该就是族长蓬说的‘蝶崖’了。”
戎说道:“蝶崖?很美的名字,是因为这里有这么多的蝴蝶吗?”
喀答道:“族长蓬说,叫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任何一天早晨霞光初照的时候,都有这么多的蝴蝶飞舞。”
有很多的蝴蝶向着少男少女们扑面而来,小的如戎脖子上挂的项串上的朱雀豆,大的舞动的翅膀要大过少女的手掌。颜色多得数不清,每一只都漂亮得让少女们惊呼连连。她们很想伸手去捉一只,但身附绝壁,脚下就是深渊,使得她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但这难不住少年们,看到自己情人垂涎的表情,眼快手疾,有中意的从身边飞过,倏地一伸手,两根手指夹住蝴蝶的翅膀,送到自己情人的面前。
这里的蝴蝶有九成以上是他们所不认识的,甚至是第一次见到。
喀捉到的是一只蓝色的蝴蝶,单片翅翼都有他的手掌大小。蝴蝶的翅片上有着黑色的围边和金色的络纹,散散落落着大大小小的绿色斑点。
喀对戎说:“这种蝴蝶叫蓝色闪电王蝶,是我听说过的最大的蝴蝶了,现在总算见到了。”
戎赞叹道:“真漂亮啊!花都开不了这么大呢。”她看向前面鲜花盛开蝴蝶飞舞的崖壁说道:“花是停落的蝴蝶,蝶是飞舞的花朵;真分不清花是蝴蝶?还是蝴蝶是花?”
是因为自己生着一头红色的浓发?还是因为骅骝赤红色的衣服?竻于万千飞舞的蝴蝶之中捕到了一只罕见的火红色的蝴蝶。这只蝴蝶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就像一团飘动着的火苗,竻老远就盯住了它,而这只火苗般的蝴蝶,竟然有灵犀般的,就朝着他飞过来了。竻并不认识这种蝴蝶,默默地将它交到骅的手里。骅也没有说话,万般爱怜地轻轻将它捏在手里。良久,骅对竻说道:“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火蝶’,好不好?”
筇在骃的指点下,捉了一只硕大的白色的蝴蝶,翅片雪白,有着很细的银色纹络,此刻在她的手掌上轻微地呼扇着翅膀,在骃的黑色衣服衬托下,很是醒目。
不知是不是骃骆之间确实有什么关联感应?铭根据骆的要求,捉住了一只黑色为主金色相辅的蝴蝶,和骆的一袭白衣相衬,像一只舞动的精灵。
筇看向喀,眼光中满是疑问。喀明白他的意思:你带我们到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看蝴蝶吧?
喀说道:“从前面下去距到山脚一半路程的地方,有一个我们塬的工匠采取制作弓的原料的地方,叫‘曲弓’。族长蓬让我们顺便过去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材料。去的时候路过奇异谷,里面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是别的地方看不到的,你和铭都应该去体验一下。”
筇向前面的凹进的断崖看看,皱起了眉。
喀说道:“这里过不去。”他指着断崖的上面说:“我们要从这里攀到上面去,翻过这处断崖。”
筇问:“不从上面直接越过去,而是先下到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些蝴蝶?”
喀笑着说:“怎么,不值得吗?”
筇看着还在兴奋着的少女们说道:“当然值得。”
少女们爱怜不舍地放飞了各自手中的蝴蝶,随着少年们向上攀去。
喀注意到戎将要释放蝴蝶时的神情,说道:“再来到这里一次及再捉到一只蓝色闪电王蝶很难了。你可以慢慢挤出它的内脏,回到塬,用铺市街医堂配制的一种汁液浸泡后再晾干,那样就不腐烂了,可以观赏很多年。”
戎惊讶地说道:“挤出内脏?这只蓝色闪电王蝶岂不就死了?”
喀说道:“是啊。”
戎轻轻地摇着头,放飞了手中的蝴蝶。有灵犀般,蓝色闪电王蝶在她的头顶转着圈,然后恋恋不舍般翩翩舞舞飞走了。
登到蝶崖崖顶后,筇特意到悬崖边缘向下看去,却因为峭壁是向内凹进去的,什么也看不到。他自语道:“不是从峭壁上横向攀援过去,谁又能知道下面会有那样一处绝美的景色呢?”
喀指着远处的一座耸立的孤峰说:“它的后面有一处很深的谷地,叫‘奇异谷’。族长蓬说,奇异谷里有许多神奇的现象,是我们不能理解和不可想象的。”
铭问道:“都有什么神奇的现象?”
喀笑笑说:“族长蓬没有很详细地告诉我,他让我们自己去看。”
筇眺望着那处孤峰说道:“今天我们是到不了那里了。”
喀接话道:“再有一天也过不去。”
筇转头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喀朝前下方扬扬下颌说道:“那里就是个麻烦。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走近路,直接从前面的山涧穿越过去;一个是绕道,喏——”他向侧面一指:“向那边走,翻过那道山梁。”
筇说:“为什么要绕道?我们直接穿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喀说:“族长蓬说,前面山涧虽然陡峭,但只有几十丈的深和阔。不过,两边的峭壁上混生着很多种藤类。”
筇越加不解,说道:“不是很阔,又生长着很多藤类,应该是更利于我们穿过山涧吗?”
喀说:“问题就出在那些很多种的藤类上。”
筇说:“藤怎么了?有毒吗?还是食肉藤类?”
喀说:“都让你说中了,既有毒,又是食肉类。”
筇震惊地说:“怎么可能?所有的藤类都是那样吗?”
喀说:“族长蓬说,其实那些藤类是一种藤的变异,千万年来,进化成现在这样。那些藤都是蛇的样子,各种各样的蛇,藤皮花花绿绿,疤疤结结像蛇的鳞片,每一根藤都像一种蛇的身上长出了叶子,十分恐怖,族长蓬就叫它们蛇藤。这些蛇藤会主动攻击路过的生物,群起齐上,死死缠绕,用藤皮结块间缝隙中的空心小刺,吸食捕获生物的血浆髓液。”
众少年少女听得毛骨悚然,见过大世面的筇也是汗毛竖起,冷汗琳琳。
铭的情况反而好些,问道:“这么说绝对没法穿过去了,只能绕道?”
喀说:“有一种方法可以过去。”
众少年齐声问道:“什么方法?”
喀说:“速度。”
众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速度?”
喀解释说:“是的,速度。如果被它们缠上,哪怕很轻微的缠绕,猎物基本就很难逃脱了,因为蛇藤的毒有很强的麻醉性,很快就会使猎物麻痹甚至昏厥。但这些蛇藤毕竟是植物,不是真正的蛇,反应速度较慢,甚至如果不是触及到它们,根本就没有反应。曾有人是这样过去的,全身缠上软兽皮,防止被蛇藤刺到,不及蛇藤反应,飞快下涧。涧底是溪流,水中没有蛇藤。在涧底观察好对面上去的路径后,当然是选蛇藤稀疏壁坡较缓的地方,再迅速地攀援上去。”他笑笑,看看少女们,甚至看了一眼铭,说:“只是,我们——”
筇和竻的目光也随着喀,在铭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铭感受到他们的目光,奈何,这是攀登,不是格斗,虽然内心很受伤,却也只好忍受,而且本身也认可自己在这方面的技不如人。
筇说:“这样说来,也只能绕道了。不过,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那些蛇藤的样子。”
喀说:“我们一会儿从前面山涧的边缘过去,都认识一下蛇藤。或许,只有穹峰的这个山涧里,才有着这种奇特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