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笙洗完澡,站在书桌旁吹头发。风筒的噪音下,她似乎听到了程深这个名字,然后当机立断关掉了风筒。原谅她吧,也许她现在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她不确定地问:“你们刚刚是在讨论程深吗?”
安妮答:“是啊。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今晚同学们也一直在讨论他。”
淼淼从床上探头出来:“对啊,我们班那些人讨论了一晚上,就像没见过帅哥似的,虽然他是真的很好看。”
“你们见过他?”
葛溪答:“见过啊,在开学典礼的时候。今年也是他在上面朗读。对了,罗拉还认识他呢,学生会的。”
芷笙顷刻间就两眼放光地看着罗拉,只是她也不知道她在期待兴奋什么。她不可能就这么冒然的要罗拉介绍吧,这样太不矜持了。只是……她得为她的兴奋找点借口吧,所以她问:“那他长得真的很帅吗?有班上说的那么高大上吗?”
“是真的帅,而且待人很友善温和,是个很不错的学长。”
芷笙轻轻点头,然后就不再问,继续吹头发。其实主要是她怕问得太多就露馅了。
“唉,长得再帅也不属于我啊。我还是看小说好了。”说话的是葛溪,她拿着手机就倒在床上。不多久,她的哀嚎声就响起:“啊~我的男主角就这样死了?就死了?太伤心了,亏我投入这么多的感情,结果就死了…死了…我要唱首歌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宿舍里的人除了芷笙都习惯了葛溪的自说自话,也没人应她,任她在那叽里呱啦。然而今晚却不像往常那般呻吟几声就够,葛溪真的点开了音乐,戴上耳机,找到了一首适合她心境的歌。
在芷笙吹干头发关掉风筒之际,没有任何前奏,也没有预热,葛溪把歌曲拉到高潮部分,就张嘴唱:“……反正失恋这件小事,总是会被时间删除消磁,就算残留什么痛也变不真实……”
大家都惊呆了。
这五音不全的嗓音,这完全不在调上的歌曲,再搭配上葛溪尖锐嘶哑的嗓子,真是绝配。
葛溪仍在忘我地唱着。
其余四人已经捧腹大笑起来。这其中,芷笙和罗拉笑得最癫狂——因为她们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了。淼淼和安妮虽然在床上,但也笑得直不起腰。芷笙发誓,这是她听到的最搞笑最走调的歌声。
罗拉捂着肚子在地上平躺着:“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天!”
不远处滚开滚去的芷笙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依旧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淼淼笑得只蹬墙,安妮四肢一直不停敲打着床铺,只听见砰砰作响的声音。而始作俑者全然不知情,还在高声歌颂:“反正失恋这一件小事,可能会将伤害磨成钻石,让我察觉(诶不对)学会察觉哪种爱才有价值……”
等四人都笑得快喘不过气、累趴下了,葛溪才停止这首歌的演唱。她睁眼,看着倒下的一片,惊讶地问:“你们怎么了?难道刚刚打战了?”
“你闭嘴!”安妮捂着肚子粗鲁地吼,然后就开始大喘气。
葛溪呆愣地望着她们,继续问:“你们干嘛?”
这次没人应答。大概过了四、五分钟,罗拉才缓过气,从地下爬起来,有气无力地看着她说:“你不知道你自己的歌声很独特吗?”
这时淼淼也好多了,接嘴道:“罗拉你太客气了,那歌声分明是惊天动地泣鬼神!”
葛溪却误以为是夸她,她高兴地说:“是不是很好听?要不要再来一首?”
“闭嘴!”安妮又一吼,坐直身体,盯着她毫不留情地吐槽:“你以后别再唱歌了,简直堪比车祸现场,鬼哭狼嚎似的。想要我死你就直说!”
“明明就很好听。”
“好听个鬼!你看看芷笙,多斯文安静的一女生,从你开始唱的时候就笑得在地上打滚,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那她肯定是被我的歌声给感动的!你不知道我真的很伤心,我追了那么多天的小说,男主说死就死了……”
在地上趴着的芷笙终于咳嗽了几声,她站起来,擦擦眼角的泪。然后朝葛溪走过去,颇有点老人家的感觉,语重心长地说:“葛溪啊,你的歌声可以用一句诗来形容: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但是以后唱请注意音量和感情,不然我要像安妮一样和你打一架了。”
她问:“什么意思?”
已爬回上铺的罗拉解释道:“所有的山都没有鸟的影子,所有的路都没有人的踪影。意思就是,你的歌声一出,人和非人类就都走光了。”
葛溪顷刻间就不服地大声吼:“明明我的歌声很好听啊,你们的耳朵肯定都出问题了!”
安妮还没来得及反击,便被芷笙的超高分贝给吓到了。她就站在葛溪床铺的阶梯上,比高过葛溪不知多少倍的声音响起:“那你倒是出去唱啊!”
突兀的高音渗透宿舍每一寸土地,淼淼吓得手机都掉了,安妮和罗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而直面迎接的葛溪忘了该如何反应。
一瞬间,气氛全都沉寂下来,只有呼吸声。芷笙感到尴尬,同时又自责地想,是不是她的真实面目吓坏她们了。淼淼忍受不了这奇妙的气氛,她弱弱的开口:“刚刚是我们宿舍的人在说话吗?”
葛溪清晰的感受到了,所以她马上就点头。
安妮却哈哈大笑:“原来你是这样的芷笙,哈哈哈。这样才是我们宿舍的feel嘛。”
“你们难道不会觉得我一下子就这样太……神经了吗?”
葛溪答:“有点吧,可是这样反而我觉得自在很多。”
淼淼:“对啊对啊,你不知道,我们都以为你是个文静的女生,这几天都不敢太大声吵闹喧哗。”
“那罗拉呢?她也是这种样子的?”
“我……”
罗拉只说了一个字,便被葛溪打断:“她有时候很唠叨的,而且她的嗓音也是很大的,只是不掺和我们而已。”
安妮又说:“而且她刚刚不是也笑趴了吗?来到我们宿舍就不用拘着啦。”
“这样啊,那我应该是来对了。”
罗拉朝她温和地笑:“很高兴认识你。”
其他三人附和:“很高兴认识你。”
芷笙爽朗地大笑一声后,说:“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们。”
至此,癫狂、吵闹、爱大吼的袁芷笙便被放出来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