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药壶中升起一股异香,白夜端起药瓶,走到乙房,拿出钥匙开门,青衫男子坐在榻上,背靠着墙,手在两旁,剑在身侧,一眼便知这名剑客分明感染已深,发丝都呈现着灰色,却神色清明,白夜踱步而入时,他勉强站起,行礼,“在下李然”
“白夜”白夜开口。
他略有些惊讶着女子直接报名,也不问姓氏。
白夜把药递与他,“劳烦了”他微微一笑,接住,仰头饮下,还回药瓶。
白夜本该立即离开,通知人来记录饮药后的情况。“你可先坐下”白夜道,李然看着她,是在疑惑女子为何还留在这儿。
白夜拿起纸笔,背靠横栏问道:“你现在有何感受”。
“并无任何不适,幻觉每刻一次”
“你可还记得从帝都来此多久”
“一月有余”月余?梦妖的病症一般林怀风大半月便可治愈了,此人是为何迟迟不愈。
“幻境之中有何内容?”白夜继续问道:
“南方群妖作乱,山河崩裂,死伤无数”他神色清朗,凝神闭气一会儿。
“看症状乃梦妖之惑”白夜解释,放下空瓶,。
南方么?“仍有幻象,你便不可回去,三个时辰后,滴一滴血在瓶子里,自有人来取”。白夜正欲走。
一问一答十分流畅
他视线似乎透过她看着别处,问“姑娘,你道:可有让世间太平之法,平众妖,救世人”十指展开有微微的颤动。
“破开幻境”
“呵,多谢姑娘解惑”他再次行礼,晃了晃,声音朗朗,青衫汗湿。白夜看他冷汗淋漓,神色却如常,该是药力作用,此时应该是剧痛无比,却强行忍耐。
“罢了”白夜心中暗叹。“手,伸出来”
未见犹豫李然摊开右手,有薄薄冷汗,用帕子擦拭后伸出,白夜上前,握住他的手,他静静凝视着白夜,白夜抬眼看去,适才不觉,现在看去却见他眼中有浩瀚夜空,星云流转,像月光倾泻而下,有温暖呼吸声,白夜按下心神,他心脉紊乱,但有一丝灵力缓缓流动,掌心微微颤抖,身体状况如此,此时他应该血液逆流,神思混乱才是。
一瞬他五指握紧,白夜的手被他握在掌中,他眼中的光芒有些散去,有丝痛意划过,他缓过一刻,立即放开手,后退一步恳切道:“冒犯了”。
按理林怀风的药可暂时抑制灵力,阻断幻妖的法力,无法力幻妖自然无法再控制,疗愈后,停药后,数日灵力自可恢复,但他刚刚明明尚有一丝灵力,用药月余了,一般人本该已经痊愈了。
但自身灵力高强者,可以用地脉的阵法自行缓缓回复灵力,并不受人力控制,此人功力不可小视,难怪迟迟不能制有效的药,除非让他和我一样,灵力全断,不然在谷中灵力充足,缓慢吸入灵力,恐怕难以痊愈,谷中设置的阵法原先是为了谷中众人着想,不料却因而害了他。
既已了解到原因,白夜便离去,在室外道:“暗卫”黑衣人应声而出,“施法阻断这个间房地脉一切灵力流动,明早加大药剂,我要看到效果”
“是”暗卫退下。
回到药师处,林怀风正在大厅,许渺看到白夜,正要行礼,白夜拦住道:“你同林怀风一样,以无需行礼,林怀风,你随我来”林怀风停下对许渺道:“你留下看药”
把事项和林怀风说完之后,他扔过一本医药书,“你要的书,回来慢了,你近来也没别的什么事,明日午时过来拿药”白夜接过书倚靠在书架旁道:“你如何得知,我没别的事儿。”翻开书页,字迹端正,虽是女子,字却写的这般大气。
“确是比你写的好上太多”白夜道:
“你究竟是如何变得这样,他不至于下如此狠手。”林怀风不想接她的话,生硬换了个话题。
白夜出声“他确不至于,如外边的消息一样,我主动挑衅于他,然而灵力反噬遂惨败,可能再恢复不了,怕是要累及你们,累及右部”。
“你!”林怀风变得愤怒,“累及?难道:没有灵力就输给谁了吗?”
“这句有林岩风的风格,此时你该说我,愚蠢才是”他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我不知林怀风如此看待我,我大概不能辜负这信任。
“......”
“你可以走了”,逐客令么?
白夜压低声音“暮云之渊的令牌我给了左部,近日我会去一探。”
“给不给倒也无所谓,目前也无人能探寻到暮云深海,但为何告知我一届医师,你傻了么?”
“是你的话,又有什么关系”白夜走到门外,“等等,拿着这个”林怀风喊住欲走之人,递上一块灵石,绿色澄澈,看样子凝练许久。
“此物你现在该是用得上,记忆灵石,佩戴起来,可记录所看见的”
“费心了,林怀风,明日,我来煎药,留个炉子给我”白夜掩上门。
他低声“灵脉尽断,最该吃药的是你”握紧手中的书。
回到住处,细细看书,植物描写详尽,若林怀风以灵石截取的图像则更易分辨,但想来是自己没有灵力无法看到,许渺应当也是,书中细致的描绘,想必那女子也是费了许多心思。
晨起,白夜向林岩风讨来后山的通行令,他说要随着前去,被断然拒绝,他无奈,放了一个收纳袋在白夜手中,在手中打开,一一说道:用法,最为主要的是,遇险之时,燃起烟火,要唤人前来,伤药齐全,各类攻击阵法,及符纸,“之前未能保护好你,我.....”他愧疚。
白夜了解他的苦心,一一应允了,林岩风终于略微放心,自白夜不管右部事物,他是忙上了许多,也不再提及去寻找为恢复灵力方法。
林岩风你可能不知不在我身边,渐渐有了决断,并不像他们说的不堪用,白夜心道。
还有那帝都的士兵何事回到,又是何人带领而来,江离并未探的,谷中的部署已然做好,并不打算正面应战,先顺从于帝都,驻守便驻守,要寻宝藏便寻,只要不被知晓秘密便好,左右暮云谷并没有什么野心,偏安一隅,求得此地安稳,无甚的异心。
还有那帝都的剑客,所言是胡言乱语?一人如何救得世间众人,救得一人便害了一人吧,人与妖相争,人与物相争,人与人相争,人与天争,何言救世人,但却不像胡言,更像对自我的苛求,看不得他人受苦?为妖苦,为物苦,为人苦,为天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