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扯开衣袖,不忍温声道:“已无灵力,做不得右主,我会教你法诀,帝都来的伤患,今日起由我管理,”单手扶起林岩风温声道:“去吧”
右殿,并不明亮,无意照明,白夜走到上座,手肘抵这椅子,手指抵头,闭眼静候。
睁开眼,门正是被左主一脚踢开,白夜示意林岩风关门,林岩风目光焦灼,无奈掩门,唯一的光线被掩住,一如入夜。
“许久未见,听闻你昏迷三日,醒来后,要林岩风当右主”他手执密信,挥手间信纸燃尽,白夜放下手肘,头向后靠,不必看第二眼也知道,就是适才写的那封,“你定然看出,我已无法汇聚灵力,有此决定实属正常。”
他慢慢步上阶梯,俯视着白夜,稍一动作,燃起三五明灯,目光灼灼,似是叹息似是嘲讽,“无用之人应得如此下场”弯腰握起垂在椅子上的青丝,“你今日就是这般形貌一路走到这里?”他展开手指,青丝在他手中滑落。
“左主见惯了十分姿色,想来是不习惯看我这样的。”白夜拿起石质令牌,触手温润,纹路细腻,上有腾蛇图案,古朴的字体,只有四字,暮云之渊,他并不客气伸手拿过,手指白皙细长,根骨分明。
“暮云之渊”他轻笑,“我原以为,你定要死守到底,不曾想你还有这分胆识在我眼前拿出”他赞叹,“你有意打破,百来左右部两不相帮的关系,是因右部守护的秘密被我知晓的缘故?”他靠近,就着椅子坐下,随意把玩令牌。
白夜站起“你可自由出入暮云山脉,右部再无阻拦,至于暮云山脉之内的深渊,右部查探从未见过暮云海,你日前所说只是传言罢了”她站起行礼,“此前,白夜不自量力,是以暮云之渊密令答谢此前相助。”
“暮云山脉,即便不给我令牌,我也是能进去的,自是不畏阻拦,虽说不够诚意,但白夜,做我侍女,我授予你四方结界,如何?”
“大可不必”白夜拒绝,白衣无风自动,裙摆一层层飘动。
“白夜你一己之身,在右部埋下的法阵,替换此前左部长老所出的,虽有替换中有完善诸多地方但漏洞甚多,阵法一途你远不及我,我不忍见你如此辛苦却不见成效。”他撑头语气戏谑地说着看似多情的话。
“法阵一途我确不如你”坦然承认技不如人,一言以蔽之,无意再多言,但由左部部署,叫人掣肘,实在不能安心,青冥见她如此坦然承认反觉无趣,遂径离去,倏地回头“昨夜,荧惑守心,极东之地恐有变数,你若还想护佑右部的这么些人,便考虑我的话,我等你”
白夜惊疑,他也探得消息罢,口中仍说道:“多谢相告”,青冥见白夜话已说完,负手离去。
林岩风上前,白夜嘱咐“此乃多事之秋,右部,你多多费心了”慢慢步下阶梯,短短几步,却走得异常缓慢,她勉力支撑,林岩风伸手扶住,“白夜,你看起来很是疲倦,我送你回去休息。”
“也好”白夜缓了口气道:“你我少年相识,到现今已有十数年了,你的为人我是放心的,只是你过于热血只怕遭了他人的道,但也无妨,凡事多与长老商议便是”
林岩风低声道:“你果然要如此么?适才我虽未听到,但想也是青冥那厮口出狂言,说什么刺激到你”
白夜心道::“若然不是我被青冥刺激到,何至于此,罢了,我有何能力说他人”
又过几日,白夜去见了江枫长老,长老看了如今的白夜,叹气,白夜跪下道:“长老,是我鲁莽了”再不多言,长老只一句“事已至此,按你说的作罢,是我勉强你了”。
白夜摇头,告辞之时,长老缓缓说“你”白夜回身,跪下,抬头看她,长老真的已年迈了,想起远在它乡的江澄。
“白夜一意孤行,劳长老费心了,是否让江澄回来”白夜轻声道。长老头已花白,几经世事左右部也已内耗多年。
“起来吧,我虽年老但不至于让你们这些小辈担心至于江澄,不回来更好”她真的太过迈了,虽然说着不要,但仍能看出她实在想见她的孙儿。
白夜站起斟了一杯水,送到长老面前,长老徐徐道:“当初见你是在后山,见你尚年幼便带回谷中,时间如白驹过隙,十几年就过了,武艺术法一途都出色,只道:你心思缜密,没曾想你,唉!也是,不负重责,可能更开怀罢”
白夜握着她的手,低声道:“长老无需太过忧心,林岩风尚可应付此间事务的,只缺一番历练罢了。”长老摇头“他为人热血,可为将,主导时局,决策千里却是不行的”
白夜扶她躺下低声安慰道:“我另有安排,左右部也并未仇敌,许多事尚有回转”,长老缓缓道:“三百年了,右部主江离成立右部也三百年了,期间改朝换代,左部仍无多大变化,但做法大多我都无法认同,白夜你要慎行”白夜点头。
从长老处出来,行至医部,医师见礼,行至最里面,室内满是药材味道,榻上药丸零零散散,一青年男子正全神贯注的看着火炉烧制的汤药,面容冷峻,手里,拿着药材,一点点往里添加,药材滋味弥漫室内,他却是无视来者,专注制药。
白夜站在他旁边,唤道:“林怀风”。
他把药推到她手上说“加完这些,待升起一股异香,送到乙房,是幻妖感染”林怀风并不看她,快步走到另一药炉查看,“林怀风”白夜再次出声,他撇了一眼轻描淡写道:“听说你异位了,现在为最普通不过的谷中之人,既然要来医部,先帮送药吧,顺便唤许渺过来我有事儿同她说”
许渺,“我受伤时常见她,她如今在你手下?”白夜开口,一边把药材放入药壶中,药壶传出的气味再变,更为刺鼻了。
“不是你交待过来嘛,帝都的人,别人都不甚想理会,所以推到我这儿,帝都又如何,真是迂腐!”林怀风颇不以为意。
“看来你还比较中意她”白夜问“让你制的书,进展到哪步了?”林怀风踱步到柜子,拿起空瓶,倒入汤药,一边道:“许渺字写得不错,我便让她在记录”
白夜想起林怀风幼时被谷中教授药理的师父训导,批其字不堪入目,像长歪的党参,为了鞭策与他,每日便让林怀风练习描摹字体,实是一言难尽,初见他的字时,没忍住露出些许的情绪,被他足足冷了近半年。
谷中之事到了可交由其他人来做的,那该到尾声了,白夜便安静地等待着药汤煮好。
“白夜,林岩风恐怕不堪重任,你离他太近,恐怕看不清他”,林怀风平淡道。
白夜开口“你若是担忧弟弟,实在不必说这些,助他便是”林怀风用细细银针试药,接到“之前万事有你做主,他不必考虑太多,如果他行差就错,你多担待些”
“恩”白夜应下。思忖道,他兄弟二人不常见,林岩风反倒在自己身旁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