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门,守卫眼风一扫,拦住白夜,“侍女只能从侧门入”,青冥知风不置可否,白夜转身从侧门而入,里面灯火煌煌,仍是上次见黎南烛的地方,一乐师在弹奏,琴声悠然,温和的如清风拂面,黎南烛依然在最高处,青冥次之,走入殿内歌舞不停,黎南烛目光扫过,神情凌厉,举杯饮酒,看着白夜从最末座走到青冥席位旁,他手抵着桌子,身子斜斜靠着椅子,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白夜从善如流的上前一步,拎起酒壶,斟入杯中,他站起,宽大的袖子遮住,饮了一杯,手搭在白夜右肩上,稍稍用力,伤口崩开使白夜一晃,屏住呼吸,虽手酸软无力,强忍着不动,任青冥愈发用力,白夜待要用左手拎酒壶,再行斟酒,他侧身挡着,嘴角噙起冷笑,挥手间酒壶摔落在地毯上,酒水流出,好在并无声响,白夜蹲下,他长袍掠过,走向黎南烛,当白夜站起,他已然搂着黎南烛。
白夜如若无人般静静站着,黎南烛目光再次扫来,白夜看着低头裙摆,怕按捺不住恨意“尽是普通歌舞,也太过无聊”上位将领不耐烦道,对面席位中一位中年男子恭敬“黎将军生辰,普通歌舞自然不能尽兴,只是不知黎将军想看什么,我们马上着手安排”,她挥手“不必了”她扭头看向旁边的男子,道:“你的席位旁站着的是何人”,男子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我的侍女”,“你过来”黎南烛命令。
白夜放下酒壶,站在大殿中央,众人目光或不悦或探究,黎南烛假意问“青冥,你女侍武力如何”,“尚可”他微笑,放下杯子,“将军请随意”,黎南烛大笑,“拿琴来!”堂下的乐师端起琴,绕过白夜时点头示意,白夜微微颔首,他双手举过头,黎南烛扫落桌上的杯子同食物,把琴放在桌上,青冥饶有趣味地看着。
“铮”一声琴响,杀意,琴声犹如剑刃破空而来,白夜急急避开,黎南烛似不满意,双手同时拨动琴弦,“铮铮”又是两声,从左右而来,一快一慢,白夜侧滚到一旁,肩背作痛,站起,一道:波动直面而来,后退几步堪堪避开,琴声不绝,上下躲避间,众人觉得有趣,笑声不停,又一刀刃从右面来,因伤痛慢了一瞬,琴音透体,痛到心肺,黎南烛似有所觉,频频从右边攻击,白夜冷汗淋漓,抬头直视与她,她见不能重创于白夜停下,冷笑连连,有人建议“不如缚住她的手”青冥不置一言,用手指拨动杯子,“青冥,你可心疼你的婢女?”黎南烛试探,“这句话是再可笑不过了”他神色似是听见滑稽的笑话。
“我肯放过她,不过是你当日应承过”她猛然住口,十分恼怒,一脚踢翻桌子,青冥在桌子掉落之前拎起琴,长指拨动琴弦,琴声响彻整个大殿,空气涌动,化作千万片刀刃,琴声此时听来真是地狱之音,眼见白夜躲避不能,第一道:波划破发带和衣袖,白夜只直直地看着上最高处,空气如刀锋凛冽,看不大真切,青色的衣裙被扬起,边沿被划成碎片,飞舞在空中,眼看要命丧当场,心中只是可惜那未尽之事。
“住手!”乐师快步走出,黎南烛当即强行按住青冥的手,琴声停止,琴师挡住白夜身形,上前一步,双手作揖,“生辰不宜见血光,且此乃右部之主,当以礼相待,黎将军暂且息怒”他不卑不亢,礼数周全,黎南烛强压怒气“此间之事由我做主!”琴师点头称是“将军英明,此番只做娱乐,相信将军并无伤人之心”说完并不退下,他站在白夜面前,挡住了大部分的目光。
“都退下”黎南烛让步,众人退下,黎南烛离去时,青冥递了画轴给她,她面色稍霁,转眼便哼了一声,大步离开。
大殿内再无他人,青冥走下,拉起白夜的衣袖解开绷带,按住右臂,他的指尖抚摸伤口,伤口愈合,疤痕被抚平,拥住女子,手指碰肿起的背,细细密密的触感,白夜颤抖,他在耳边轻声“你如此着装很是好看”白夜心中一寒,他声音更低“衣物碎裂时更好看,不治愈你的背后的伤,你介意吗?”他已是第二次谈起,何故在此纠结,在青冥身上是无法发现杀气的,即便在适才几乎命丧他手,此时也是温情款款,无限情深。
他放开手,二人走回左部,遇见知风,见白夜如此形容,皱眉脱下外袍,为白夜披上,青冥不置可否。
有白衣女侍送热水过来,他洗手抱住知风轻声说“我要沐浴”她笑着称好,有侍女施法开启了石门,里面有隐隐水汽,青冥率先走入。
知风看着白夜,轻轻说道:“衣物在里边的柜子有,旧衣放在最下层,有人会来收”,走入浴室,一潭碧波水汽盎然,石板光滑,伸手试了试水,水温热,他站在另一端,单手解开衣物,他本该折腾一番才肯的,今天他状况似乎不对,白夜转身在柜子中找到袍子,放在池子边,拉开在角落的屏风,坐下闭目养神。
困意袭来,白夜在云雾之间游荡,雨打到到身上,身体变得有重量,一场大雨,一柄剑垂直落下,内含万丈光华,直觉要去追逐,不及它坠落的速度,光剑消失,身体更重了,坠落得越来越快,在一棵大树前,落地,雨大滴大滴地落下,思绪万千,地牢的幻境来来回回的出现,白夜摇头,幻境的频率越快,身上竟然散出黑气,抬头看着树干,枝干笔挺,绿意重重,白夜就着树根坐下,用手贴上,陷入枝干,雨势更急,层层叶子遮挡,再不见雨滴滴落在身,闭目感知,树内幽深,走入,它似是排斥又温和指引,不屑又珍视,远远观望却不自觉伸展枝叶,连树都如此不坦诚,白夜在黑暗中行走,前方一有光亮,温暖耀眼,不近不远的指引,黑气散尽不见一丝不安,幻境退去,指引的光消失,穿出树干,天上只余一轮月,月色姣姣,树的边缘泛银白色的柔光草地葱郁,白夜心中疑惑,刚刚见到的那道光,那道光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