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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入青丘

漫天繁花落地,树影稀松,青丘的绿地上,大片的草地中冒出成蔟的野花,迷了薪梧君一行人的眼睛。二杀随薪梧君跟在瑶芝的后头:“老大,这梦究竟是怎么回事?”

薪梧君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景象,说道:“九天上的规矩是要凑往生石,六界六物一件都不能少。我也不清楚究竟如何去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薪梧君也没想到,瑶芝的梦境竟然如此多变,但一段梦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对她破梦的关键,因为那些梦中,有拼凑成瑶芝往生石重要的灵物。不难猜测,来到青丘,最具灵气的应该就是九尾白狐的内丹了吧。

瑶芝在前面走一步跳一步,看青草盖在自己的脚面,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后面三个男人在说些什么。

“瑶芝,你演的很好,他没有起疑。”柠沂的耳朵向来灵敏,在听到后面人的对话后如实告诉了瑶芝。

瑶芝依然低头看着草地,红衣掠过一层层嫩草,她欣慰的笑了,说道:“这就好,怕的就是变数太大,那日空炎的到来就让我措手不及,祈祷他是友非敌吧。”

后面的薪梧君看到眼前的景象,想起了入梦之前的事情。

这年,白帝派薪梧君去青丘视察,赤帝也向来想让瑶芝多历练历练,所以跟白帝一拍即合,让瑶芝同薪梧君一起来了。因青丘国君和夫人被困梦中,所以青丘常年无人监管,但表面却依然一派祥和。薪梧君当时已经将为帝君,白帝把事物都交给他管,他自己掌管的南方天境的下层八荒青丘已经要变成了一个荒芜国度,怎么也是要亲自来看一看的。

那时的薪梧君就听说两年前青丘内乱,后来好不容易平定之后新国君就和新夫人被困在了梦里,终日躺在寝殿中,如活死人一般。青丘的国君和夫人都是九尾狐一族,算是妖中总领,所以族中有规有序。国君虽在位,却被困梦中,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会呼吸罢了,这种情况下由本就占了一席之地的族中长老先监国,可监国总不是个长久之计。

可为何瑶芝会梦到这里呢?难不成是怀念当年还没有因迷恋人间食物而日渐丰腴的自己?薪梧君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瑶芝,好像是比以前胖那么点,所以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哎,做神难,做一个女神更难,做一个不想发胖的女神难上加难。

瑶芝仿佛感觉到了来自薪梧君奇异的注视:“看什么?”

薪梧君还没来得及回答,二杀就替他答道:“看你不说话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

瑶芝听出话里有话,眼神突然变得犀利:“那我说话的样子就不可爱了吗!”声调突然变高,边说还边要拿出红鞭吓唬他们。

几人打闹着便来到了王宫门口,和薪梧君记忆中的不同,除了花香能让人舒服点之外,宫门口的落叶盖了一层,整座王宫似乎都被雾气笼罩了一样,虽然有风却吹不散眼前的雾气,落叶被几人踩在脚下,发出瑟瑟的叶子摩擦的声音,一阵寒风吹过,瑶芝不禁缩了下脖子。

“谁?”一个人形正站在不远处,瑶芝瞪大眼睛去看,只是雾气变重却看不清楚。

那人形等瑶芝他们将要走近看清脸的时候,就转身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又停下等到他们接近了再走,看起来好像是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有的人,愿意为了一些尘世的事或物抛弃爱情,而薪梧君相信,大多数人还是会愿意为了爱情抛弃尘世的一切。比如云芙和墨云,比如为了瑶芝甘愿入梦的自己。

人形的幻影带着他们一行人到了王宫偏殿,在这个气势恢宏鎏金细琢的大殿里,躺着两个人,这两个人神色平和像睡着了一般,但薪梧君知道,他们已经被困在了自己造的梦里,醒不过来了。正如在化梦外的那年薪梧君和瑶芝看到的一样,化梦出现青丘此事,怕是与九尾丹有关,怕只有顺利解决将他们唤醒才能得知九尾丹如何获得,薪梧君想着这些,眼前的幻影已经变成了一个清晰的轮廓:凤仙紫衣附在她的身上,眼神柔情似水,一颦一笑都带着端庄。这个幻影,分明和那床上躺着的云芙长的一模一样。

“你是,云芙?”

“是,也不是。”眼前的那幻影似是而非的回答着薪梧君的问题。

瑶芝的直脾气最受不了这种云里雾里的说话方式,但她看那女子长相柔美,又不忍得冲她发脾气,只好耐着性子问:“那您到底是不是躺在床上的那位云姑娘啊?”

那女子看瑶芝生的可爱,一身石榴红衣,喜欢的紧。笑的温柔极了,冲瑶芝说道:“躺在那床上的不是云姑娘,是云夫人云芙,青丘的国君夫人。旁边的是他的丈夫,青丘国君墨云。而我,我是云芙游离在外的一丝魂灵,她被困在梦中,叫我找人来帮她从梦中醒来。”

瑶芝大概听懂了什么意思,眼前的这个美人好像是要托他们办事:“那,如何帮你?不,帮她?也不对,帮…云夫人呢?”看着这个有自己思想却又和本体长得一样魂灵,让瑶芝一时间也有点乱。

“我把你们送进云芙的梦里,你们可以在梦中像正常人一样,利用好机会,想办法让云芙和墨云不愿待在梦中,在困梦中痛苦。他们就能慢慢脱困了。”这丝魂灵说完话,就扬袖招来漫天大雾,薪梧君反应快,赶紧抓住了身旁瑶芝的手,刚抓到手就被雾气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了。

耳边是呼呼而啸的狂风,带着白色的雾气,包裹着薪梧君和瑶芝两人在原地打转。二杀和柠沂也一同跟了进去。时过境迁,往事如烟,一幕幕呈现在记忆之流形成的雾气中,瑶芝看到了云芙与墨云的开头,也看到了两人为了逃避真正的现实而造出困住自己的梦境的结尾。她的手还被薪梧君牢牢地抓着,薪梧君想:“爱情,是可以让人放弃所有的一切的。”

雾气散去,红花似锦,刚开的花苞便香气四溢了整个王宫。薪梧君和瑶芝被送到了云芙和墨云的困梦中。

“这应该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薪梧君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比他们刚见过的王宫多了些人气,而这香气却依然在:“这里应该就是墨云母亲鸾歌夫人的住处。”

别院中的九里香,木槿花都开出了小花苞,散着香气。瑶芝推开殿门,看的出这里刚经过了一阵骚乱,地上都是血水浸透的被单床褥,一个女子虚弱的躺在床上,连抬起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湿漉漉的被随意的包裹在襁褓中。

那是一只九尾小狐,仿佛感受到了无助,他扭动着自己小小的身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随着哭声渐大,他浑身变成了红色,从身后散开了发着红光的九条尾巴。那尾巴美极了,像一朵彼岸花。然而整个大殿里,除了虚弱的产妇鸾歌夫人、瑶芝和薪梧君外,再没有别的人来欣赏他像火一样的九尾了。

九尾狐在远古神祗的眼中就是一种有仙缘的种族,雪白纯洁的皮毛和美丽的九尾。所以在这个种族中他们有自己的傲骨,在青丘这个九尾狐生长的仙国,九尾白狐一直是青丘的领导种族。而今日,皇室中却出现了一只血统并不纯正的九尾赤狐,火红的皮毛在一片白净中显得分外格格不入。都说鸾歌夫人诞下了双胞胎,一个是受天君庇护通体雪白的英俊小狐,一个是被上天抛弃浑身血红的九尾血狐,那身上的红色和红色的九尾,都是他上辈子所染的血。

也许开始这都是些比喻,但时间久了,王宫这个久久密闭的地方总会越传越神,宫女娘娘,大臣长老,都会说这只小赤狐一定是上辈子在九天做了很多的孽,所以天君罚它降级投胎到这里,投胎时身上还背了上辈子的血债。不然无论如何都是说不清一向母仪天下德高望重的鸾歌夫人生下的双胞胎中为什么一个是九尾白狐,一个是九尾赤狐。

“这还不好解释?基因变异了呗。”

“你这个观点…倒是有些道理,可他们并不这么觉得。”薪梧君对瑶芝客观的评价表示赞同。

而族中长老并不这么想,他们都是千岁的老狐,古板的很。对他们来说,狐族王室的血统就是他们的尊严,不然他们千年来经营的,维护的都没有了意义。所以当这只变异赤狐生下来,青丘国主墨如就收到了各种劝谏。但墨如还是顶住多方压力为自己和鸾歌爱情的结晶取了云雨为名,但赤狐并不能跟进族谱,所以取了母亲的字叫歌云,那只生下就享受光环的小九尾白狐就叫做墨雨。

墨雨作为正统王室被大家放在跟前培养,而歌云却被逐到了侍卫阁。老君主墨如也没保护好鸾歌夫人,那是一个雨天,鸾歌夫人被抽去了狐灵晕倒在地,慢慢显现出来——一只赤焰红狐,鸾歌夫人自认为隐藏的很好,可没想到最因为自己的孩子暴露了身份。老君主身为正统九尾白狐,在年少时就认识了鸾歌夫人,那时的她睿智,落落大方,并在王族出现,自然而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百年来两人恩爱如初,共理青丘……

当你要惩戒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将她杀死,而是使她失去反抗的能力,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无能为力。狐族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惩治欺瞒族中上下的鸾歌夫人时并没有把她杀死,而是抽走了她修炼五百年的狐灵和内丹,这样,她便和一直普通的狐狸没有任何区别了,而且永远也回不了人形,结不成内丹。几年之后,作为一个狐狸,结束短暂的一生。鸾歌夫人也没想到自己风光爱恨了几百年,最终却作为一直山中野狐死去。

那一只红狐的嘶吼在大殿上响彻云霄,墨云站在殿前,看着眼前的母亲不忍接受这个事实,哀嚎致死。

“这样残忍,会给这孩子的心理留下多大的阴影啊。”瑶芝看着墨雨,不由得心痛。

而远在侍卫阁的歌云却连自己母亲最后一眼也见不到。

这时瑶芝和薪梧君眼前的时光飞逝,度过了一段长时间的记忆之流。像五岁时,宫女就恭恭敬敬的对墨雨说:“雨公子,快来吃饭了。”墨雨却回答:“我自己来,你们出去吧。”六岁时宫女说:“雨公子,云芙公主找您出去玩。”墨雨却说:“我要练功,无事不要来打扰我。”七岁时,云芙拉着墨雨去宫门口说总有一天她要出去看看,墨雨却说:“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带你出去。”

而五岁的歌云却是在侍卫阁跟着一名叫棋鬼的侍卫风吹日晒,偷吃东西还会被打。在这里,没有人把他当做公子,按侍卫阁里他们的说法就是:“你还能在皇宫里待着,住在这里就已经是恩赐了。”又或六岁时歌云给自己做了腰带,却被侍卫阁的抢走当着他的面扔在地上称那只是雨公子衣服的边角料,七岁时歌云已经学会了反击,别人冷嘲热讽他,他就真的用冷水嘲,用热水讽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年纪虽小,但从骨子里带的灵却非常强大,很容易打的那些看不起他的小团体内伤三十天,而代价就是歌云和棋鬼守门巡逻三十天。

薪梧君看到事情的发展不由得感慨:“墨雨自小被众星捧月,当做帝王之才来培养,再加上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很容易变成这样的清冷性格。”

瑶芝想了想:“那歌云一直生活在墨雨的影子下面,也会很难过吧。这就是他为何那么小就周身遍布了戾气。”

而事情真正的有所发展,是在两人十岁时第一次相认,那天也是老国主薨逝血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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