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柏乐呵呵的看着张忠陆,说道:“好啊,那你说说,塔里那么多暗器机关,你们是怎么一个个躲过去的。”
张忠陆对着李氏兄弟深施一礼,说道:“回禀大人,小人等三十二名取得令牌的生员,均没有在塔内躲避过任何暗器,暗器一共射出两次,倒下十三人。”说着,他一指穆广鹏:“我们之所以能过关,都是仰仗这位穆兄弟的本事。他能掐会算的,将塔内所有机关的总弦一一找到,并且在塔顶一个人计算出了三十多个安全令牌,带着我们闯出这风雨塔。”
张忠陆一说起塔内的所经历之事,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打开了话匣子。尤其是三三,给李氏兄弟绘声绘色的讲着破塔的过程。
穆广鹏闭口不言,只是一味低着头,脸臊的通红。可他没有看到,李如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风雨塔遍布机关,一直是用来存放机密文件和国家至宝的地方。塔内暗器种类繁多,但为了考试,只挂上了伤害相对较低的钢钉机关弦。这一项考试,测验的是参试者发现和躲避暗器时的灵敏程度,不曾想到,却生生被穆广鹏玩成了解谜游戏密室逃脱(当年没这个词,是我说的)。
李如松有些生气和郁闷,但既然生员们按时拿到令牌,出离了风雨塔,不得不兑现承诺。除此以外,他也对穆广鹏这个富家公子另眼相看,不同于一般的纨绔子弟,穆广鹏的确有一些真才实学,或者说穆广鹏是一个歪才。
穆广鹏抬头,看见李如松青紫的脸色,意识到了问题,赶忙抢步上前、跪倒在地、向上叩头:“李大人,小人鲁莽,破坏了考试,请大人责罚。”
李如松看看地上跪着的穆广鹏,叹了口气说道:“我宣布,第二场考试,出塔的三十二名参试者,全部成绩合格,另外,穆广鹏以一己之力,攻破风雨塔机关,特定为优秀。”
此言一出,教军场上一片沸腾,大家把穆广鹏高高举起,一次次抛向半空。因为他们知道,两次合格,便已经有了在铁岭卫担任内城兵的资格。
内城兵不同于一般的士兵,而是士兵中的精锐,他们训练艰苦,但也因此都能练就一身好武艺,成为李家军的主力部队,这一殊荣足以让他们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光芒万丈、光想想都美。
李如松宣布完结果后,依旧拨马就走,留下李如柏处理后面的事。李如柏安排众人去更换新衣,因为现在的样子,确实是有碍观瞻。
众人更换了新衣,重新回到教军场。此时天色已近黄昏,众生员已是饥肠辘辘。
李如松和李如柏再次前来,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为何考试都不管饭,而且天马上就黑了,为何还要继续考试。
三三回头问穆广鹏:“广鹏,我饿了,你饿不饿啊?”
穆广鹏低着头,愁眉苦脸的说道:“能不饿吗?我从小到大就没挨过饿,刚才在塔里面太紧张没感觉,这一放松,现在我饿得胃疼。”
三三道:“考试也不能不让吃饭吧,说不定二位将军来,就会宣布解散,明天再考了呢。”
穆广鹏抻头看了看李氏兄弟,说道:“我怎么瞅着够呛呢?你看他俩那表情,完全不是要完事儿的意思。走着瞧吧,反正都这样了,今儿就今儿了。”
他俩人议论着,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语。
李如松立马站定,高声喝道:“所有人听真,下面马上开始第三轮考试。”
三十二人一片哗然,果然还要继续考试。嘈杂声只持续了短短两三秒,马上恢复了安静,因为大家看到李如松已经瞪起了眼睛,便无一人敢再多说话了。
李如松接着道:“我知道你们都一天没吃饭,可你们记住,铁岭卫招兵,不是让你享受来的。战场上,粮食供应不及也是常有之事,这点饿就受不了了吗?受不了的给我站出来,我李如松不拦着,给我麻溜的滚蛋!”说着用手指了指大门,然后又指着众人大声问道:“你们到底饿不饿?”
“不饿!”众人齐声高喊,坚持到现在的三十二人,都不是孬种,现在他们心里,通过考试比什么都重要。
“好!”李如松一拍手,说道:“第三轮考试,比的是你们上阵杀敌的勇气和手段。来人,点火把!”
一声令下,教军场四周点起一个个火盆,火盆当中是一大块沙土地,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李如柏也一摆手,下令道:“带鞑子!”
“鞑子?”所有生员诧异到了极点,这是什么意思?
还来不及思考,只见一队士兵押着六名蒙古人打扮的囚犯来到场地中央。
李如松大声说道:“这些是铁岭卫俘虏的蒙古鞑子,也都是骁勇善战的蒙古骑兵。你们这些小孩子不过十几岁,现在让你们五个打一个,打赢为合格,通过现场表现的评判,择优选入辽东铁骑部队。如果打输了,蒙古人将被释放,你们也是不合格,这也是我承诺给这些鞑子的。所以他们不会手下留情,你们自己也拼命打吧。”
“五个打一个,能不能行呢?”大家交头接耳,商量怎么分组,怎么动手。
三三和穆广鹏正在各自想办法的时候,李如松又说道:“戚三三、穆广鹏二人出列。”
二人赶忙跑出队伍,在将军面前站好。
李如松说道:“戚三三和穆广鹏在之前考试中表现优异,经辽东总兵、宁远伯李将军首肯,第三轮免试。你二人随我兄弟去见李将军。”
三三和穆广鹏张大嘴巴,半天缓不过神来。其他三十人,经过前两轮考试,对这二人已经是万分佩服,此时早没有了气人有笑人无的想法,都怀着真心过来恭喜。
三三和穆广鹏跟大家寒暄了一会儿,赶忙追上李氏兄弟,跟着他们穿过教军场,来到铁岭卫军营的深处。
一路上,周围都是巡逻的哨兵和林立的碉堡,铁岭内城的防御如此之严密,出乎二人的意料之外。如有战争,即便铁岭内外城全被攻破,军士退入巷战,敌军恐怕也一时难以得手。
走了许久,面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建筑。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座巨型碉堡。堡垒通体使用巨大青石而建,蒙古包形状并且没有窗户,石头被打磨的滑不溜手,敌人想要攀爬势比登天,而且攀爬也没有意义,因为这只是一个入口,而真正的房间则是向下挖动山石建成地下四层堡垒。大门使用铸铁打造,厚有二寸,门上装有连弩射口,这便是铁岭卫的核心指挥所,也是大明朝辽东地区部队的总司令部——青山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