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真是急昏了头,完全忘记了那日在离恨天探望太上老君之后他已传下追回武曲神君的旨意,于是南极仙翁好心提醒道:“陛下莫急,李天王和哪吒三太子已率领诸多天兵天将去寻找神君了,希望他们能带回好消息,希望还能来得及阻止神君下凡。”
“那要是来不及呢?那岂不——”赤脚大仙自知语失,赶忙闭口,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太白金星转了转眼珠,上前奏道:“陛下,即使天王父子未及阻止神君,臣也还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只能暂缓一时。”
“快说!别再废话连篇了!”玉帝着急道,他觉得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救了他的宝贝女儿就是好办法。
于是,太白金星把黑袍人之言稍加措词说了出来,“七殿下之伤非幻元丹不可医治,三界内有力诛幻魔者唯神君也,惟恐此时神君已转世追之不及,然七殿下伤重时日无余,待不得神君修行期满重返天界之时!昔日有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今朝不妨以此为鉴,请七殿下入凡间借凡胎而延续生命!”
听罢此言,玉帝一惊,倒吸了口凉气,悲戚道:“此法过于危险,朕怎忍龙儿去受那轮回之苦,万万使不得!再者龙儿伤势如此重,在天界有诸神在尚不能有万全之策,何况要置她孤身一人于凡尘?不,朕绝不答应,再想他法!”
太白金星进一步言道:“陛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莫说您不忍七殿下受轮回之苦,即使您能硬起心肠,以七殿下目前状况而言她也承受不起,适才老臣所言需待契机,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七百年十世轮回,神君方能修行圆满,然七殿下伤重且久居于二十三天上揲阮乐天,所以此去凡间只有二十三年。老臣这里有一颗丹丸,唤作七叶青溟珠,服此丹丸即入虚无之境缥缈之地,忘却一切缘与念。似此七殿下的伤势可以暂时得以平复,待得神君最后一世的转世之人出现之后,再送七殿下去凡间!”
“七叶青溟珠既然可以平复龙儿的伤势,那还要龙儿下凡做什么?直接等武曲返回天界不就成了!”玉帝老爷子怎忍心宝贝女儿去受苦。
“陛下莫急!老臣有罪,都怪老臣刚才没有把话说清楚。”太白金星言道:“这七叶青溟珠虽好,但是其药力不可维持太久。老臣来时,在路上已推算过了,不多不少就差二十三年,所以,这趟凡间七殿下必须得去!”
“这,非得这样不可吗?”玉帝心绪大乱六神无主,他看着王母希望她能给点建议,王母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踌躇良久最后她还是点了下头表示同意。玉帝仍旧是犹豫不决,事关宝贝女儿的安危,真的很难做决定。
太白金星冲张天师一使眼色,张天师会意,奏道:“陛下毋须过分担忧,金星此法可保七殿下七百年无恙,七百年后神君返回天界诛杀幻魔,七殿下更可恢复如初。若陛下还不放心可遣金星随七殿下同去凡间以策万全,而且神君也在凡间他定会好好照顾七殿下。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凡间七百年对于天界来说不过是短短七百天,只是弹指一挥间!”
“这,这,这——好吧。”玉帝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同意,“此事就由金星办吧!”
王母在一旁补充道:“今日之事属于机密,切不可泄露出去,违者必严惩不贷!”
“是!臣等遵旨!”诸神领命,依照太白金星的指示各自去做准备了。
四天师原想向太白金星询问个中原委,却又瞅他无暇分身实不忍再去打扰,他们也想向玉帝回禀玉阳真人之事,但看到老爷子那副模样又不敢贸然前去奏事,商量之后四位天师最终决定,索性去向王母复旨得了!
幽冥山。
夜色深沉,黑云当空,一颗星斗也不见,无风之夜,露水湿重,声声虫鸣入耳中。
一条身影飞纵于山岭之间,数个起落之后他落身于一座洞府前,洞内散发出幽幽蓝光恰巧落在他身上,借着光芒可以看清他的相貌。高七尺,身似人,面如恶狼,锋利獠牙外翻,目透凶残之光,身著万绝地阴紧身衣,脚穿森罗快靴,腰缠一条粗重大环扣金锁链,两端各带有一个五爪金钩,想来这应是他的兵器。他弯腰单膝跪下,抱拳施礼朝洞内说道:“属下狼邪,参见君上!”
洞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冷哼声,狼邪起身走了进去,洞府内等着他的正是幻魔!之前幻魔虽重伤七殿下,但他自己也受了重创,七殿下的那一枪几乎要了他的命,得亏他跑的快才能再坐在这里。连日来他运功疗伤竟丝毫不见好转,不由的心烦意乱,同时也更加深了对七殿下的仇恨!
“有消息了吗?”幻魔睁开双目,嘴角一挑,冷森森地问道,他深信七殿下伤势更重,所以命手下去打探消息,希望可以寻得机会报这一枪之仇。
狼邪躬身回答道:“回君上,属下多方探查已得确切消息,前者与君上交战的那员武将乃是北斗七星之六武曲神君也,关于他的来历天界没有任何记载,对于他的过去那些神仙们也是一无所知,他最初在天界的记录是两万九千多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他一战成名得到玉帝赏识而被册封为武曲神君,之后他的言行所为天界均有记录,最近一次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记录言明他征讨幻冥谷失利败于君上,所以被玉帝贬下凡了!至于七杀星君那边属下也已查清楚,她伤势极其严重,群仙束手无策,后来太白金星说服玉帝效仿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欲送她去凡间历练,她下凡的准确日期有待进一步查明!”
幻魔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没兴趣去探究一个死人的过去,我只要他颈上头颅!那小丫头更是我的心腹大患绝不能留着她,你与左都速去把他俩解决掉!嘿嘿,他们转世为凡人法力尽失不会是你们的对手!记得,把他俩的头颅给我拿回来,我这洞府还需要精美的饰物来点缀!”
“是,君上!属下告退!”狼邪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夜空里黑云不知何时已散尽,月亮现出了淡朦朦的身影,微冷的夜风轻抚着岩石,草稞里虫鸣声渐渐隐去。
狼邪展身形向幻冥谷的深处飞去,他觉得探查的这些消息很重要应该向主人禀报,当然在去见主人之前必须先找到左都。
狼邪一路狂奔来到了左都居住的岩洞,还未进去就已嗅到洞内飘出的刺鼻气味,他揉揉鼻子深吸了口气径自走了进去。洞内乱糟糟的,四个火盆东倒西歪随意摆在那,好在火盆里的木炭都燃烧着,地上到处都是血渍呼啦残全不全的动物尸体,东边墙角堆着一些没啃干净的白骨,北面横着一张榻,一张完整的豹皮铺在上面,豹子的头骨还在,两眼放着光似乎是活的!
洞内就这么大的地方,没有左都的身影,狼邪纵身来到榻前坐了下来,低头想着心事,“他老是喜欢擅作主张,主人对此已经很不满意了,若不是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早就惩处他了,可他不知收敛仍旧一意孤行,看来得好好劝劝他!”
狼邪还在沉思之中,左都已经回来了,借着火光打量这家伙,见他身似人,面如豺,身形高瘦,双目泛蓝光,身穿神火玄魔战甲,脚穿玄魔战靴,双手似铁爪生来就是一副夺命的利器!他看到狼邪在这里先是吃了一惊,接着拉下脸色,冷声道:“起来,这个位置不是你能坐的,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在这里等你,是想你跟我一块去见主人。”狼邪并不在乎左都的傲慢无礼,不只如此他还十分听话的站起了身。
左都冷哼了一声,说道:“去见主人?我看不必了!因为我比你先一步去了,这回换成你踩我的脚后跟了!哈,怎么不服气啊?我就是要证明,你狼邪能做的事我左都一定会比你做的更好!主人指示下一步要去寻找武曲神君的转世,所以你找你的我找我的,你千万别妨碍我!”
狼邪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他觉得左都总有一天会出事的,因为他老是这么自以为是。
一晃十数日过去了,幻魔的伤势总算是稍见好转,他在洞内加紧运功疗伤,不想一声鬼笑传入耳中,“嘿嘿,哈哈!老朋友你还好吗?”
幻魔一怔,立时收功,展身形飘出洞外,警觉地四下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身影,不由心下生疑,喝道:“是谁?来此作甚?为何藏头露尾,不敢现身相见?”
“嘿嘿!旧相识,老朋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恶意的!我来只是要告诉你七殿下龙昕和武曲神君还不能死,他们对我们还有用。”声音听起来飘忽不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这般说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还有,你究竟是谁?”幻魔甚是奇怪,心中重重疑惑,暗自思量道:他居然连我派人去杀七杀和武曲的事情都知道,难道他一直隐藏在我身边?还是狼邪和左都走漏了风声?他到底是谁呢?
幻魔尚在沉思,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响起了:“嘿嘿!我的老朋友,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在等那一天的到来!我们已经整整等了十七万九千五百年,所以也不差再多等些时日,你说是吧?老朋友你记住,七杀得活着,武曲也得活着,至少是现在他们两个还不能死!老朋友再会,嘿嘿!”声音渐渐弱了,说话之人想必已经远去。
幻魔怔怔地望着四周,心下思忖道:这声音听来似乎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听过,他到底是谁?他竟然也知道蚩尤誓言的传说,他也在等那一天,那他应该不是天界之辈。但他为何要阻止追杀七杀和武曲?难道七杀和武曲与那誓言有关?
幻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回到了洞府里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又想起了蚩尤留下的碣文——
十里血林在,八千手足埋。万古长恨存,年年心仇来。
吾身随风去,将魂化三才。复归天地日,生死任主宰。
“这是一首藏头诗,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是,十八万年吾将复生!蚩尤真的会复生吗?一念化三魔,兵主在哪儿?恨神又在哪儿?还有逃走的怨冥之魄,又会流落在何方?十几万年过去了,他也修炼成气候了吧?都销声匿迹了,只有自己在苦苦支撑!七百年,最后的七百年!”幻魔越思量越没头绪,越思量也越烦,最后索性倒头睡一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