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良想得出神之际,村长余有财从祠堂内走出,正式公布了三位白衣人此行的目的。
紧接着,三位白衣人在人群的簇拥之下走出祠堂。
“拜见尊使。”
人群中一声高喊,村长余有财领着村民一齐拜倒。
此时,全村上下百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聚集于祠堂前的那片空地,众人应声叩拜,唯独一人例外。
那是一个瘦小的身影,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滞,似乎是在思考,又像是犯傻,此人正是云良。
起初村民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拜的很用心,哪会料到站在人群后方的云良仍站着。
小湾村是一个荒僻的海边村庄,甚少有外人到此,更别是身份尊贵之人,印象中他们所见过的大人物当属每年秋后来收粮的小吏。
如今村里来了三位世外高人,心中的惶恐可想而知。
紧张是正常的,何况他们面对的诀非一般凡人。
“啊良哥哥,你怎么不拜呀?”
一个娇俏稚嫩的声音响起,来自一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正是乔本的妹妹,对云良自然再熟悉不过。
村民们拜倒,幼童也跟着大人们一起拜,他们只是听话,或者好玩,心思哪能全在这上面。
听到这声音,全村人都转过头向后望去,无数双眼神集中到一处,仿佛无数支利箭。
他们看云良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人群中余福与乔本正向他频频使眼色,而其余人眼中更多的是不安与愤怒。
云良冷不丁打了一个寒噤,回过神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而他只是目光惊愕地望着众人。
无形的箭矢射不破凉薄的衣衫,却能射穿人心,他当即跪下,将头深埋,鬓角已微微见汗。
韩宇看着眼前这一幕,莞尔一笑,似乎没有在意。
村民们见几位尊使没有生气,都长出一口气,心头大石方才落下。
云良一动不动地跪着,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情愿,实是无奈之举,形势所逼。
除了爷爷,他从不轻易跪人,即便眼前的三人是修行界的前辈高人,也没有无故拜他们的道理。
但当下这幕,他已然成为众矢之的,若是不跪,结局会如何他不敢想象。
他不愿惹事,而且若想今后踏上修行之路,显然不能得罪眼前这三位白袍人士,衡量再三他只得做做样子先蒙混过去。
众人眼里,只当是一位不懂事的孩子紧张所致,不少村中老者纷纷向三位尊使告罪。
事态总算得以平息,在白袍人的授意之下,众人先后起身。
村长余有财走到人群前吩咐几句,很快,十六岁以下的孩子陆陆续续走出人群并站作一团。
正当云良走出人群准备与其他孩子站在一起时,余有财大步而来拦在他的身前。
“云家小子,你不用参加了。”
云良一征,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村长,不解道:“村长,为什么我不能参加?”
“你不是本村人,仅是在此暂住,没有资格参加。”余有财明显是故意刁难,嘴里却是振振有词.
对于余刚被打一事余有财仍是怒气难消,正愁找不到机会泄愤。
“村长,怎样才算本村的人?爷爷和我已经在村里住了两年,我们很喜欢村里的生活,也很喜欢大家,难道从外面搬来的人就要一辈子被排除在外?”云良一脸无辜道。
令余有财没有想到的是,云良的话引起了村里其他外来移居者及其后人对他的不满,这些人皆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顿时,人群中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余有财感觉到一双双愤怒的眼睛正盯着他,令他压力倍增。
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外姓村民,而村民们只顾恼火,唯有余青山暗暗吃惊,一个十二岁的孩童面对村长竟应对自如,不知不觉就将众多村民拉到他的一方。
虽说余青山对云良印象颇好,但此刻云良的表现还是出乎他的意料,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十二岁孩童该有的能力。
“这...这...”余有财一时语塞,缓了缓心神,接着道:“姑且算你是吧,不过以你这瘦弱模样还想进入玄门修行,别让几位尊使看了笑话。”
余有财仍不肯罢休。
“尊使何时说要胖的,不然村长您怎么没成仙呢?”云良看着余有财的偏偏大腹,一本正经道。
“你!”
余有财被一个孩子当面数落,脸面有些挂不住,正欲斥责却被余青山打断。
“村长,莫让几位尊使久等,仙家选徒是大事,可耽搁不得。”又转而对云良道,“小良,快过去吧。”
余青山一个眼神,云良当即会意,连忙走入队伍中。
在三位尊使面前,余有财不敢再拖沓,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作罢。
随后,他叫人搬来一张八仙桌置于孩童的队伍前。
韩宇走到桌前,袖袍一挥,只见清光一闪,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件百宝袋,然后伸手从袋子中取出一玉质物件,解释道:
“此乃本教师尊赐下的通灵玉蟾,凡是身负灵根的孩童只要将血滴于玉蟾口中,玉蟾自有回应。”
滴血认证?!
队列中,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主意,不少孩子更是面露惧色,显然是怕疼。
韩宇右手轻轻一扬,那只晶莹剔透的玉蟾忽然漂浮而起最后飞置于圆桌之上,他自己则退后两步,双手藏于袖袍内结成古怪法印,顿时黑瞳中金光点点,但光芒微弱以至无法被其他人所察觉。
“如何?”
站在一旁的另一位白袍人传音道。
韩宇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笑容中似有些玩味,胸有成竹地传音回道:“看来这趟没有白来,收获不小。”
就在这时,余刚大摇大摆走出队列,满目鄙夷地环顾一圈,但当视线移到云良所在位置时,蓦的脸色一僵,然后立刻将目光收回,昂声道:
“哼!这也怕,还想当神仙,我来试试。”
余刚脸上的淤青仍未尽去,却依旧一脸神气,早上的糗事根本没被他放在心上,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
在其余孩童吃惊的目光中,他第一个走上桌前,想也不想便伸出食指狠狠一咬,殷红的血珠从指尖淌落。
哎哟!
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敢余刚自告奋勇,没成想用力过重,不自主地叫出了声。
指尖传来的疼痛竟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心中暗暗后悔。
余刚一向自视甚高,但修行一途玄而又玄,同样心里没底。
豆大的血珠滚落刚好落在玉蟾张开的大口之中。
嘴口不深,滚落的血珠刚接触到玉蟾的那一刹那便消失不见,似直被玉蟾吸入了体内。
村民们屏息凝神地紧盯着玉蟾,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什么。
场间鸦雀无声,隐隐还能听见众人略带紧张的呼吸声。
不知是否是错觉,自血珠从玉蟾嘴里消失后,云良便觉得通透无暇的玉蟾更翠了几分,简直要滴出水来。
不过这点变化似乎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家都在认真的等待着变化出现。
咕...咕...
陡然,两声怪响起,似由玉蟾的口中发出。
玉蟾本是死物,此刻竟能发出叫声,众人无不惊奇。
“通过。”
韩宇一脸平静,似乎早已成竹在胸。
余刚先是一征,好一会才缓过来,然后面露狂喜。
“通过了!”
“哈哈,我通过啦!”
余刚兴奋得上蹿下跳,竟有些得意忘形地大叫起来。
“尊使说的可是真的?”余有财仍有些难以置信,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自然是真。”韩宇平静道。
余有财赶忙拉着儿子跪下,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云良不禁纳闷,为何这村子里的人如此热衷于磕头。
“老汉不必如此,这也是令公子的造化。”
韩宇不紧不慢的将两人扶起。
周围的孩子们各个都瞪大眼珠,满脸艳羡的看着余刚。
“这..这家伙竟..竟也过..过了,看来很..很容易嘛。”队伍中的余福一脸不服气道。
“肥福,那你来试试?”
余福的牢骚落入余刚耳中,当即遭到驳斥。
“试就...就试,谁谁怕谁。”
经过早上一架,余福对余刚再无惧意,言语间充满不屑。
余福走上前去咬破指头,同样将血滴在玉蟾口中。
只见血珠滴在玉蟾上,很快消失不见。
接着又是一阵寂静。
咕...咕...
没过多久,竟同样响起两声怪叫。
“通过。”
看到此番结果,余刚不由眉梢一挑,众人也是一愣,一脸难以置信。
又通过一个,这不是挺容易的嘛。
“让我试试。”
“我也要试。”
余福的通过让底下的孩子们信心大增,一个个跃跃欲试。
“啊福,好样的。”云良与乔本一同上前道贺。
“我..我都能..能行,你们也..也行的。”余福对着两位小伙伴鼓励道。
而余福的父母也是刚回村不久,这下可把夫妻俩乐坏了,对着余福又亲又抱,一个劲的夸奖自己生了个好儿子。
接下来,孩子们一个个兴致高昂地上去,可结果皆是灰溜溜的下来。
继余福之后,一连十多个孩童竟接连失败。
......
“唉。”
乔本叹息一声,一脸遗憾的退了下来。
云良与余福本想安慰他几句,却见他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要是我真的通过了,弟弟妹妹又谁来照顾呢。”
虽然乔本表面看似不在意,但心中难免失落。
“啊良,看你的了。”乔本走到云良身旁,轻轻握住他的肩头。
其余孩童皆已参加完测试,可惜的是只有最初的余刚与余福通过。
云良点了点头,稳步走到桌前,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看了一眼玉蟾,成败在此一举。
云良的双拳微微握紧,目光炯炯,他坚信自己能行。
和其孩子一样,云良咬破指尖,殷红的血珠缓缓坠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好一会儿过去,玉蟾依旧没有反应。
但当云良摇头叹气准备退下时,
嗡~嗡~嗡~
玉蟾终于发出了声响,却与先前不同。
紧接着,令众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玉蟾自行震动起来。
啵...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