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泥怪袭击了云良所在的队伍,也使得队伍拖慢了行进的脚步,而这短暂的停顿却让一干少年获得了些许休息时间,在如此艰难的路途上得到缓冲,说不得就是捡回了一条命。
虽说肉体上的负担减轻了,可心理上的负担却加重了,这一路走得可谓提心吊胆,得此失彼,实际上体力并没有得到过多恢复,仅是消耗得慢了一些。
走的时间久了,余福发觉肚子有些饿了,找遍了全身竟发现找不出一点吃的,无奈地拍了拍肚皮。
忍一忍吧,到了前面那座山他们肯定会给吃的,此时他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从家里带来的食物已经被他们两人在路上吃完了,这还是省着吃的结果。
其实,自从那日吃了白衣人派发的丹药后,这几****很少感到肚子饿,每天都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就连天生后知后觉的余福自己也发现了这惊人的变化。
平日里,除了吃以外,余福对任何事都一副慵懒懈怠的模样,十二岁的年纪体重已与成年人无异。
与同龄人相比,余福虽说有些力气,却耐力奇差,多走几里路便上气不接下气,若非吃了那颗丹药,今日余福决计坚持不到现在。
服用丹药后,余福一直感到胸腹微热,这一路的艰难跋涉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困扰,反倒将胸腹间的热感引入了四肢百骸,让他获益匪浅。
并非只有余福如此,其他服用丹药的少年都出现了类似情况,或许是因为体质差异,效果不同罢了。
看着身旁汗流浃背的云良,余福有些担忧道:“啊.啊良,你你流了很好汗,衣.衣服都湿.湿透了,我帮.帮你拿着包.包袱吧。”
“没事,想当初在真昌国,爷爷带着我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和那比起来,这不算什么。”
过了会儿,云良才想起什么惊讶地转头看了眼余福,不解道:“走了这么长的路,你不累吗?”
余福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丝毫看不出疲惫,步伐平稳轻松。
云良知道丹药的效果惊人,却也没想到竟然到了这般匪夷所思的地步,不禁有些汗颜。
多年漂泊,他自认为见识也算得上广博,可自从第一眼见到黑水城后,他的内心世界被一再震撼,一再颠覆,很多事都远远超乎想象。
仔细想想,自己不过是一只长年呆在井底的青蛙,甚至是蝌蚪,对于这个世界的广博与精彩知之甚少,自以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实际上那只是冰山一角。
这段日子的所见所闻就像是为他打开了一扇天窗,整个世界都仿佛鲜活起来。
这更让他肯定了当初的想法,也很庆幸能踏上这一次旅程,以后一定要将这一路发生的事告诉爷爷,爷爷一定会为他骄傲的。
云良举目四望,今日天朗气清,晴空万里,倒是个好天气,渐渐地他忘记了烦恼,疲惫稍缓。
突然,云良停住了脚步,抬起头眉头微蹙,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空中的某一处。
在他的视线中,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小点,而且小黑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余福回过头,以为云良是走得累了想休息片刻,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此刻,附近突然有一少年指着天空发声问道:“那是什么?”
闻言,周围的少年也跟着抬头望向天空。
“哪里?”
“什么也没有啊?”
“你看到了什么?”
在人群高度警惕的时刻,突然抛出一句疑问很容易让周围的人出现片刻的慌乱。
就在人群出现小小骚动后,那个黑点也消失在了云良的视野中。
云良眨了眨眼,再也寻不到黑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眼花。
他在原地稍待了片刻,缓了缓神准备继续上路,突然,一阵微风从身旁刮过,云良心绪一阵起伏,感觉到一丝怪异。
没多久,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疑声。
“我的白瓷睡枕呢?”
“我的肚兜呢?”
“我的包袱呢?”
“我娘为我做的鞋子怎么不见了?”
“啊~~~谁偷了我的银子?!”
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惊叫声此起彼伏,几乎是同一时间。
云良赶紧摸了摸包袱,发现木匣还在,松了口气,其他东西偷就偷了,他不会在意,唯独那个木匣不能丢。
随着队伍中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身边有物品被盗,很快便惊动了领队的辛穆白。
事情发生得如此莫明其妙,这让辛穆白隐隐有些不安,似乎想起了什么。
正在他出神之际,一声清丽的鹤鸣在沼泽中响起。
当不安化作现实,他看到了一个黑色身影,正如同他刚才猜测一般。
辛穆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唉,又是这个令人头疼的家伙......”
在他身旁的一位白衣弟子声音略带颤抖,支支吾吾道:“通...天...匪...鹤!”
通天匪鹤,这是一个他们不愿提起的名字,因为那代表着一段屈辱史。
此时,队伍中的所有白衣人都如临大敌,紧紧握住手中法器,他们显然都知道那声鹤鸣是什么来头。
在那声鹤鸣响起后,烈日下黑光一闪,一只油光锃亮的黑鹤出现在他们视野中,然后不停地在他们头顶上空盘旋。
随着它不停的盘旋,声声鹤鸣越发的清脆嘹亮,似乎在嘲笑下方的众人。
一位龅牙的白衣弟子看见那道身影后,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道:“哪天,我若是迈入归元境,习得腾云驾雾的本事,定要拔了它的一身黑毛,然后将它一锅炖了。”
片刻后,他的身旁出现另一位白衣弟子。
“还对上次玄铁鞭被盗一事耿耿于怀吗?”
“不是你丢了东西,你当然不心疼,那可是我用一年的贡献点在百炼堂换的,哪能说忘就忘。”
“忘不了又如何,你能奈何得了它?”
“现在不行,再过个八年十载总有机会的。”
“连韩宇、辛穆白这几位天资出众的师兄都迟迟没有跨过那道坎,你以为你小子能行?”
“他们也就比我早入门几年,没什么了不起。”
“没什么了不起!?你的口气倒不小,别给人听了去偷偷告诉两位师兄,有你好果子吃。对了,我听说他们两位已经收到黑云会的正式邀请。”
“黑云会?!”
“那个云集本教天才直属于教主的精英团体,黑云会?”
“小心!”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天空中的黑鹤突然向他二人俯冲而来。
就在半途,黑鹤的身影突然化作一道笔直的黑线,然后一阵模糊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看不见对方的踪影,两位弟子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此时,沼泽的旷野上又刮起了一阵莫名的风,带着秋意,有些微寒。
“哪去了?”
“在那!”
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当二人的目光交汇于沼泽中稍远的一处平地时,只见一只黑鹤正悠闲地梳理着羽毛,而它的脚下堆砌着如一座小山般的杂物。
“我认得出,那是我的白瓷睡枕!”
“还有我的包袱!”
少年们纷纷在那堆杂物中找到了自己丢失的物品。
那位龅牙弟子看见杂物堆后,不安的摸了摸腰间,随后发出一声饱含愤怒的咆哮:“可恶!实在是欺人太甚。”
在他旁边的那位白衣弟子发现了什么,怪声怪气地问道:“是你那块......含光佩?”
见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在咬牙切齿地一通狂骂,看来事情正如他想的一般。
龅牙弟子的愤怒已到达顶点,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他看着对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声音微寒道:“你就站在我身边,我丢了东西,别以为你能幸免?”
闻言,另一位白衣弟子赶紧在身上摸了摸,下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僵化,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我的...百宝袋...”
说完,一屁股做到地上,六神无主目光空洞,当真是受了极大打击。
龅牙弟子见状冷笑一声,此事早已在他预料之中,不过一听是百宝袋,内心方才找回些平衡。
百宝袋本是一种储物法器,平日里,他们身上的财物宝贝多半都放在百宝袋中,龅牙弟子不禁庆幸,自己这趟没有带上百宝袋真是明智之举。
此刻,那位表情僵化的白衣弟子犹如一座石像般一动不动,显然尚未从震惊中恢复,他这次出门把东西尽数放入了百宝袋中,如此一来这下几乎是倾家荡产,他当真是欲哭无泪完全无法接受残酷的现实。
当他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银环,下意识的将其抱入怀中,紧紧地抱着,这是他现在唯一所剩的一件法器,也是他的全部家当,生怕再被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