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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章廿九

小小的意识体停驻在一旁的大石上,看着他唯一的亲人舅舅和他的精灵伙伴对土地进行修复及安抚惊慌失措的生灵的工作。

看了好一阵子,小意识体耐不住沉闷,慢慢地飘离地面,从高空俯瞰这片大地。

一眼看去,满目疮痍。

虽然如此,仍能看到一些生机分布各处,在风中摇摇晃晃的树木,地上奔跑的动物,还有那只刚刚穿过自己的苍鹰。

算蛮有生气的,既然舅舅喜欢这土地,那他也选择喜欢好了。

以翰儿舅舅为模范,小意识体渐渐化成人型,看着自己下身,让自己也变化出一双腿。满意地晃了晃那透明的脚,小意识体紧张中带着兴奋,轻轻把脚踏上地面。

可惜,那一只由意识幻化出来的脚,并没有稳稳地踏在地面上,而是直接穿到地下去。

又失败了!小小意识体颓然,他没法感受脚踏土地的滋味。

对!他有知觉,知道万物的形色声,却没丝毫感觉。他渴望像树木般被风吹得摇摆不定,像动物般在大地上踏草奔驰,或像鱼一样在水中拨水游动。

耸了耸肩,好吧,做不到也没关系,他看得开很开的,也看得很远很远。

自觉深邃,其实只是乱瞄的视线,瞄到远处有三只狐理在互相依偎,两小一大,狐狸们瞇着眼睛,详和地倚傍着对方,它们是亲人?

收回视线,其实他也想试试跟亲人相靠相依…

「啊!主子!」远处传来环的惊叫。

小意识体立时往环的方去飞去,只见舅舅倒在地上,两眼闭紧。「舅舅怎么了?是不是又过累?」

「呜…」环只管扑在翰儿身上,说不出话来。

「你这没用鬼!」小意识体又惊又怒,舅舅为了修复被破坏的土地和安抚生灵,终日到处奔走,同时亦要教化那些变异的新物种,已经不是第一次累倒。

「小翠…小环…」翰儿缓过劲后,慢慢张开眼。看到哭崩鼻子的小环和焦躁地来回浮动的小翠,抱歉道。「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

「舅舅,你身体受不了了,求求你别再做!」看着憔悴的亲人,小翠决定不再喜欢这片土地。

翰儿摇了摇头,这片土地和生灵们受了太大的伤害,只能靠她自己的回复力康复,他现在所做的修复和安抚也只算是辅助。「不行,我们就生存在这土地之上,难道看着她受伤了也不管么?」

小翠一心只想着翰儿的身体状况。「大不了我们不要这里,找个方法去其他地方,我们离开这片烂土地!」

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人形,翰儿微叹道。「若果舅舅受伤了,生病或变得残缺,你要抛下我吗?」

「不会!不可能!」人形的光芒顿刺。「若舅舅受伤了,我、我会很难过!会想办法救你!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我知道。」翰儿的语气越发温和。「现在的我就跟你一样。知道这片土地受伤了,舅舅不想离开,只是想让她快点好起来。」

「好起来?怎么好起来,土地只是一些泥土和石头而已。」小翠听得雾里看花。

「不是能动能跳的才是生命,能孕育生命的,只有生命。」明显感受到小翠的不明白,翰儿直看着小翠没有容貌的脸道。「只要细心的去感受,总会知道的。」

原本没吱声的人形听到最后时,光芒突然暗淡下来。然后默不作声的转身飘走。

翰儿眨了眨眼,看着那团飘远的翠绿。怎么说走就走?他说了什么不中听吗?难道到了反叛期吗?转头问在一旁团团转的环。「小环,好好的,小翠怎么突然不高兴走了?」

环这才抺了抺眼角的泪道。「主子…」

「起来啦!起来啦!」圆圆使力拉石锆的被子,而一向有赖床习惯的石锆,无视被子被掀掉一半,转过身又睡过去,气得圆圆骂了一声。「你这懒猪!」

一道不满的视线直射到圆圆身上,转头一看。呃!原来是同行的美丝未族少女可人。他是从起程第二天便加入的三个种族之一,而美丝未族好像是由野猪进化而来。圆圆顿时不好意地赔了个笑脸。而其余同行的还有旦鎷族的刺狮,狼人族的锐眼和史迪。

「喂!大阳晒到屁股啦!」气氛不太对,圆圆也把声音压低,靠在石锆耳边骂道。

耳边的痒意传到心头,石锆心头一跳,不着行迹的别开一点脸,才张眼。

当石锆踏出马车车间时,便发现气氛不对。远处阿历和殿紫在跟两个鸟人侍卫在对谈,不久还唤沁烨过去。就在他差不多吃完早餐时,一行人才回到营火旁边。

「各位,因为一些事情,我必须赶回鸟人族去处理。」殿紫环视了各人一眼,最后停在沁烨脸上。「真的很抱歉,之后的路程…暂时不能跟你们一起,但我会尽快处理事情,回到队伍。」

「没关系,事情要紧。」沁烨安慰道。

「对啊!还有我们呢!」刺狮拍心口道。

史迪也安慰道。「殿下请放心,最基本我们狼人会一直留在皇帝身边。而且,往后还会有其他同盟加入,盟友只会有增无减。」

殿紫环视了众人,即使他多么不想离开,但现在的情况却不由他选。

在马车车箱中探出头来,靠着鸟人的眼力,仍然看到远方变成小点正在远离的背影。阿历百感交杂,那个人,不会有事吧?

行进了一上午,众人终于到达第一个停泊点──盘回族。

外聘的临时交流吏节之二史迪一下车便发挥他的交际手腕,很快便见了盘回族的长老。虽然盘回族并无跟人族正式结盟,可是对于跟他们一样爱好和平的人族邻居,自然是欢迎不过。

盘回族…盘回族…圆圆脑中想了好几遍,仍然记不起这种族是从什么物种进化而来,决定直接问。

「沁烨,你记得盘回族是从什么物种进化来的?」

沁烨微愕,他以为圆圆是做足心理准备才下车的。「吓?」

「嘿嘿,你知道的。尘钦种族这么多,我那有时间耐心一个一个看,所以种族的那份数据,我让徐非男帮忙分类为高危险度和低危险度,可能这种族属于低危那份的。」圆圆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她偷懒没看低危那份。

沁烨无奈,盘回族算是相当温和的一族,可是对圆圆来说不知算不算高危度。而目前的重点是,他该不该赶快把他拉回车上?

耀狮留意到这边的对话,把不知如何反应的沁烨当作是不懂回答,便主动解释。「盘回族是由蛇类进化而来的,这种事不知道便问我们吧,毕竟人族才刚回尘钦不久,不知道也很正常。」

来不及阻止耀狮的沁烨抚额,只能看着圆圆在一秒间石化。

刺狮看到石化的园园,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走路同手同脚,关节都忘了弯曲的圆圆被人半拖半拉地拉进盘回族人为他们准备的房间,才稍稍放松,沁烨倒了杯热水给圆圆定惊。

「啧啧,真是奇境,圆圆也有害怕的一天。」石锆倚在门边啧啧称奇,无视一旁打手势阻止的阿历。

圆圆现在没能力理会石锆,反倒沁烨瞪大眼睛道。「拜托!你们别来捣乱好吗?」

被沁烨凶了一下,石锆只好摸摸鼻子收敛。「没!没捣乱!就是来问你们要不要出房间走走?坐了几天的车,也该多走动走动。」

沁烨心里也想出外走走,可她不能抛下圆圆啊!

不知那里冒出来的可人探头问道。「哎呀?怎么了啦,圆圆怕蛇?」

「是啊!」见是可人,沁烨无奈答道。

「真不明白,你连狼人都不怕,为什么怕盘回族?这里的人跟人族长得很接近啊!怎么她眼中就变成蛇?难道他也把我们其他看成野狼和鸟儿,我变成野猪了?」他们是进化了的人种,跟未进化的动物并不相同,可人不满道。「瞧不起人。」

「呃!不会不会,圆圆只是怕蛇,并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沁烨连忙解释解,可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让人误会了圆圆。

「哎,人家是担心会影响两族的关系而已!」可人一脸担心道。

「…」沁烨皱眉,这说法有点严重吧!

其实是沁烨没听到,圆圆今早骂了句懒猪,不小心污了人家猪家族的名誉,美丝未族絶无不事生产的风气。

可人还想开口之际,被吵得头昏脑胀的圆圆突然站起道。「别吵!我们出去走走!别人就不会误会!」

「圆圆,你要不要先停停?」石锆无奈拦在圆圆身前,刚出来时,他们一行人明明走在一起,东看西看,最后却剩下他们俩,圆圆怕蛇怕得四肢强硬,只管一直直线步行,这个样子,总不能把她一个抛下。

「好。」石锆的叫唤总算让圆圆回过神,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一片果树田,幸好附近没有村民,这让圆圆放松了一点。

「哥哥姐姐,你们也是今天来的客人吗?」一把很稚嫩的童音问道。

刚放松一点的圆圆又汗毛直竖,反射性抓住石锆的袖子。「谁、谁啊!」

一旁的果树上冒出一个小头脑。「我在这里。」

圆圆看清树上的小孩,便直接缩到石锆身后。妈呀!小孩的脸上都是半掉不掉的白色蛇皮!

石锆摸了摸下巴。「小朋友,你脸上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那是因为小东在换皮,难看!」树上的另一边,冒出另一颗小头脑。这小女孩的脸上有极轻微的蛇纹,可是明显光泽亮丽得多。

「臭小琴!你也会换皮的。而且我多等几天便换好皮,一定比你更光亮。」小东不忿地道。

「先几天你不也这样取笑我换皮?看我过两天连蛇纹都消没了更好看,想比我光亮?不可能!」小琴也呛回去。

在一旁的石锆一脸无奈的看着两个小孩拌嘴,瞟了一眼身后正不着行迹退后的圆圆。「好了好了,你们别为些小事吵,做个好朋友吧,哥哥姐姐要回去了。」

两个小孩看向石锆,同时看到后退中的圆圆,两人大叫。「姐姐别踩啊!」

被叫住的圆圆顿时成了石头一样,定在那边动也不动。啊啊啊啊,小孩子们该不会在叫他吧!

石锆见小孩子们一脸慌张从树上爬下,似乎想住这边过来,又担心圆圆是不是踩到别人家的宝贝东西。当机立断跑到圆圆身边,手臂直接从后抱住圆圆的腰,抬起她走到路中心。

「这边可以吗?」石锆问小孩们,等小孩们点点头,才把圆圆放地上。

小琴抺了把汗道。「呼,哥哥姐姐,你们要小心别踩到这些果树,不然后果很严重。」

小东见石锆一脸不解,便拉着石锆走到果树边,指着一个从地上冒起,小小尖尖的气根。「这叫蛇心果树,你看看这个。」

「喔!这个是蛇心果树的尾巴吧!我记得这树若伤了这里,之后的一年都结不到蛇心果。」石锆记得这种树挺难栽种,更遑论要结到美味的果子,盘回族里的蛇心果树倒长得很不错,树上都结满了果子。

「我们这里的蛇心果可是十分受欢迎。」小东一脸骄傲。「但是哥哥有所不知,现在正是蛇心果开始成熟的时间,若想蛇心果子成熟得好,可要比平常更要用心。」

石锆点点头,难怪小孩子们如此紧张,幸好刚刚他把圆圆移开,这些果实可是农家辛劳的结晶。

「而且另外一点很重要的,也是为什么我和小东会留在这里看守蛇心果树的原因…」小琴接口道。

「圆圆!石锆!」半空中传来沁烨的叫唤。

原来是沁烨见石锆和圆圆走散了,心里担忧,硬要阿历抱着他在半空中找寻人。

圆圆看到阿历都快哭了,不管用威迫还是利诱,他一定要让阿历从空中送他回房间,大不了他以后想办法回报他就是。

见圆圆没事,沁烨和阿历都松了口气。石锆眼见终于跟同伴们汇合,也放松口气。

正当各人都松了口气,事情却发生了。

圆圆拖着强硬的四肢向阿历和沁烨的方向移动,阿历也加快速度飞来。

一向较少和外界接触的两个盘回族的小朋友难得见到他族的哥哥,还是他们喜爱的小鸟型…呃!鸟人族,也高兴的靠过去。

阿历着地时刮起的强风吹到脸上,圆圆感到一块东西飞扑到脸颊。若在往日,他自然能避开,可是以他今天的状况,没有倒下已算很不错。用手捡起黏到脸上的东西,是块白色的皮。

圆圆脑袋立时如万马奔驰,一声尖叫响起,只见圆圆往蛇心果树之间暴走而去。

枝条断裂的声音连着好几声,以圆圆的高度来说,能弄断的枝桠就只有蛇心果树的尾巴。

「惨了!」小琴摀着脸叫。

石锆嘴角抽动,这是一块蛇皮引发的凶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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