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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王举男的能有这份清闲的时光,当然除了这次连根强拉他在琼州玩的这几天。当然,在琼州也不像现在,看看周遭天高地阔,头上的繁星比他在任何地方见过的都要多,要亮。扔进火堆的柴禾被烧的噼噼啪啪的响,伴着草丛里虫儿的叫声,陈红云竟是睡着了。她的头正慢慢地靠到王举的肩上,王举心头突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似曾相识之感。不自觉的向陈红云这边靠靠肩膀,轻轻地将她接住。而火堆的另一边,军人从上衣兜里掏出个烟盒。递给连根一支,两人抽了根炭火点着。看着其他人相继依偎着睡去,只剩这两点猩红伴随着淡淡的烟雾一闪一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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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小伙子!”连根睡意朦胧中,只觉得似是有人在叫他,是谁呢,浓雾里也看不清,更像是母亲的轻声低唤,可是,怎么会呢,母亲是绝对不能…“啊……”连根强睁开眼,只见乔老太太正弯着腰轻摇着他的肩膀,“天亮了,小伙子,”老太太见连根醒了,便不再拍,笑盈盈的看着他。连根一个翻身坐立起来,眯起眼看远处天色正白。还未大亮,火堆余烬未灭,还有青烟散开。人们还是昨晚互相依偎着睡去的摸样。有的竟躺在地上睡了一夜。看来,昨夜很晚才睡去的不止他和军人。
“什么事吗,老太太。”连根揉揉眼睛道。
“小伙子,我跟你说啊你一会是不是要去拿行李啊?”乔老太慢声问道。
“哈哈,不是拿,这个可不一定很容易就能找到的。”连根摇头笑道。
“啊,是,是,你看,我和老伴,这岁数,这身子,也走不了这么远,我老板还要执意跟着要去…”老太太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
连根忙道:“没关系,我看到,一定给你们拿回来,乔老爷子就不必去了。跟我说说,上面应该是写名字了吧?”
老太太听了乐呵呵的道:“谢谢你啊,小伙子,你这个人真好,我们的行李倒是不重要,但是,有一个蛇皮袋子,就是平时装米面的那种,你看到,一定要拿回来。”老太太说着,脸色严肃起来。
“什么?”连根茫然道。
“看到拿回来就是了,里面都是马铃薯。”
“马铃薯?白薯?土豆?”连根甚是奇怪。怎么在飞机上还带着这种东西。昨天听到机长说上面有热带水果,这还算是合情合理,但这马铃薯,标准的北方作物,怎么也会在飞机上?虽然想不明白,但连根还是连连点头应了老太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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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振东看所有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聚集的差不多了,便拿了六部手机到王志跟前:“来,再给你们每人一部,这些电量都还不算少。算上你们自己的,应该是每人两部手机。注意:一旦有信号,一定要保持通话顺畅,好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来确定我们的位置。”话毕,将这六部手机分发给昨天选出的以王志伟代表的六人手中。气氛如此沉重。像是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一样。李可专注的望着王志,她相信这个年轻人,正直,善良而且不乏勇气。
能够选他当队长去寻找信号,也是李可强烈建议徐振东的。希望他不会让自己失望。
剩下的四十多个人则要顺着飞机迫降的路线去寻找是否还有幸存者。还有一件事,就是去找到他们的行李,里面有能在夜晚御寒的衣物,更重要的是,还有货物清单上那批热带水果,这群人从昨天到现在,都还未吃上一点东西,无论是谁,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因为军人,连根二人昨日找回了钛合金的舱板,算是熟路,所以两人走在最前面。算是向导,走着走着,连根竟嘴角上扬,露出笑意,。军人侧目看到,不解的问他为何如此高兴,连根则轻言道:一会找到货仓时候,多注意找一个白色的蛇皮袋子。说完,他似乎问到了那股烤白薯的香喷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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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昨日捡到舱板的地方,这些人就只能四下散开慢慢搜索着前进了,渐渐地,周围的树木和蓬草稀少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较高的落叶乔木,山杨树,水曲柳,在这夏日阳光的滋润下,长得格外茂盛。由于密林葱郁,视线受阻,大家彼此靠的更近了一些,一边有什么突发情况好能够互相照应。这支队伍虽然,没有队长,但军人特有的能力和作战素质,让他成为了众人的指挥官。不时的告诉大家该注意些什么,就这样,这些人又朝前面摸索着前进了两三公里的样子。由于大伙将近一整天都没有吃点东西,众人不免早已疲乏,走在最后面的几个人张罗着要在原地休息一下,王闯则不同意。在他心里,探索搜救任务给他的责任感远远超过饥饿与疲劳带给他的痛苦与不适。但是,在这种俱以困顿的情况下,一旦有人说出了大家的意愿,局面就不是军人一个人所能掌控的了,连根看到王闯脸上已漏愠色,走过去拍拍他,也只能劝他休息一会。于是众人,便三三五五的找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啊!是血!”坐在一颗山楸树下的青年突然大吼一声,跳了起来,众人都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顺着他颤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就在他坐的地方,有一簇枯草,草叶上浸染了片片殷红之色。军人见状,一个箭步靠了过去,凑近了观察一看“真是血。”一听军人如此说道,众人皆忙着放眼四下观察,却都未敢动步。连根也过来仔细看看这血迹,虽是鲜艳,但下层已有凝黑之色,应该不是刚刚才有的,那么…连根抬头往上一看,着实下了自己一跳,轻声道:“你们看上面…”众人循声向上望去,这一幕难免不让人心脏疾跳,喉咙发紧,只见这棵楸树的横枝上拦腰挂着一个人,看他腰部折损的程度,八成是断了。面部更是血迹斑斑,像是落下来时被树枝刮到的,胸腔应该也受到了创伤,那滴滴血液就应该是从他鼻口中流出。总之,如此惨寰之相,是众人迫降后见到的头一幕,不禁心意沉重,唏嘘感叹。都不愿再看第二眼。
“应该就在附近了,大家分开,前后四人一组,分头向前寻找吧。”连根说完便朝前走去。
其实后舱这些人已然落难在大家心中已成事实,但是看到真实场景,尤其是这种血淋淋的场面,那感受就如痛苦直面击来。谁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这难捱的沉重。此时此刻吗,哪里还有疲惫,那里还有饥饿。快点摸索寻找着还有没有生还者,才是现下大家迫切想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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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你没跟着他们一起去,不然,这么粗的木头,女人可搬不动。慢一点,这边,走这边…”陈红云一边给王举引路,一边说道,王举正扛着一根碗口粗的湿木,压得他咬牙硬挺着,哪里还有工夫张嘴说话。只得听陈红云嘴里不停歇的又道:“你是怎么想到的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嗯?怎么不说话了?”陈红云回头看到王举坚忍着痛苦的表情,差点要笑出来。王举实在是扛不动了。一下子将这截三米多长的湿木扔到了地上。翻开自己的领口,看看肩膀是不是被这木头生硬的咯破了,陈红云看在眼里,也不关心,跳过来又问王举到底是如何想到白天用湿木烧火弄出滚滚浓烟来制造求生信号的,王举实在被她问烦了。眼皮都没抬,随口道:“生活经验。”陈红云低眼瞟了下王举,又道:“经验还不少。醒了,别再看了。没事的,这么娇贵呢。我来帮你一起抬着吧。”王举听了也票她一眼,道:“算了吧。”说完弯下腰又将这木头扛了起来。陈红云嘻嘻的笑着在后面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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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闯,连根,你们快过来。”连根听出来是卢壁城的声音,忙拉住军人道:“走,过去看看。”原来,军人,连根,老卢,老靳死人离的不远。连根,军人一组靠右,老卢,老靳一组,靠左。恰好,那段折断的后舱落到了老卢的视线里,此时,四人眼见着破碎的舱体还算完整,不过,看周遭的环境,这后舱明显是滑过前面几棵大树后,才跌落下来。被刮折的树枝也是散落一地。虽然,四人已到跟前,却也看不到高高的座舱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时,周围的其他人也因为刚才的喊声都凑了过来。
军人围着后舱转了半圈,找到一棵紧靠舱体的一棵小树,招手示意连根过来,两人一前一后爬了上去,随后,几个身手敏捷的小伙子也跟着爬了上去。
老卢,老靳只得在下面焦急的等待着。待他们到了上面,才大声问道上面情况如何。连根看着这舱上的惨象,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仔细的数了数,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罹难的乘客共有十二名。而今早出发前,按照机长的乘客登记表看,应该一共有二十八名乘客才对。可是算上刚才在林子里找到的六具尸体,还是差十个人呢,这十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呢?连根陷入了沉思,如果被野兽吃掉了,可是现场也没有过于狼狈的痕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