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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请问您的名字?”李可走到一位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身前问道。而这男子似乎是没有听见,仍在旁若无人的弯腰再为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整理着衣服,旁边站着一位与男子年纪相仿的妇人,正低头一遍一遍的拨着手机,见没有回应,李可只得再问一遍:“先生,请问,您…”此时,男子忽然直身厉色道:“我问你,救援人员什么时候到!”李可这才看到他的正脸,一脸的横肉疙瘩,酒糟鼻上一双怒眼圆睁,眼球突兀,额角上有一道疤痕,看似年久,已经深深地融到了抬头纹中,这面相,看的李可心生怯意。定了定神道:“现在飞机上面的通信设备尽毁,我们还无法联系到救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男子打断:“那还不赶快去联系,我告诉你,今天我务必要赶到帝都,这耽误了行程,你们责任大了去了!”说完狠狠地瞪着李可,李可心道:你这是跟谁耍这般无赖,现在谁不想快点被救援呢。可眼下什么情况明摆着啊,你这又是为何为难我。越想心中越是不平,但李可终究老练,只用片刻,便能冷静下来,知道与其争论无益,便转头向那位妇人问道:“请问,女士,您的姓名及座位号?”可那妇人还是专注于她手中的手机,不抬头,不理会,同样的充耳不闻。等待李可的只剩下尴尬。
“我叫陆一航。”这时男孩抬头朝着李可招呼道。李可迅速翻开登机册。“陆河广,12B。胡一苇,12C。”
“好,真乖。”李可微笑着伸手摸摸男孩的头,却被这蛮横男子一手挡开,。李可见他目光凶凶,不禁抽手回来,转身去问下一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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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军人忽然停下来,示意连根止声静听,连根伸长了耳朵,在一连串的啾啾鸟鸣声中仔细辨别出似是有哗哗的流水声。于是两人快步向前紧走几步,待军人拨开前面的一丛灌木。一条约有三四米宽窄的小河在这犬牙参差的乱石河岸与树丛间忽隐忽现的蜿蜒而来。连根见小河不宽,水势却是湍急,想必定是源头丰沛。可军人可能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朝着下游放眼望去,远远地,看这河流汇入了一道茫茫水际。像是一条更大更宽广的河流。军人连忙指给连根看,二人随即朝下游跑去,跑到岸边一高处,登上往前后一望,这才明白,这哪里是一条小河。这小河分明是大河的一岸与河中孤岛夹出的一道分水而已,再看这大河足有几十米宽,自西面而来,沿着这山谷向东而下。水质清冽,击在岸上浪花叠叠,水势浩浩荡荡,看的二人心旷神怡,齐道,好一处秀丽风光。但此时可不是游览风光的好时机,军人忙下到岸边,跳到一块半身进水的岩石上,弯下腰去往水壶里灌水。两人只带着这一个水壶,连根也没必要跟下去。就在这高处朝四下里极目远眺。突然,一道白光在河下游方向的一片灌木丛中一闪一灭。待风一过,又是一闪。连根心道奇怪,难道是飞机机尾的碎片?这是军人已经上岸,将水壶递给连根道:“先喝饱,不然这点水带回去不够分。”一边说着,一边擦干嘴边的水迹。连根接过水壶,朝着闪光处指道:“你看那边。”随着阵阵微风,那道白光闪耀起来,二人齐道:“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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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看见看见李可带着纯子,孙晋胡来了,徐振东快步迎了上去。凑近李可耳边,轻声道着歉,讲着刚才只是太心烦了,一时没忍住才朝她喊出了声。李可面无表情的听着,也未止步。朝着伤员和乘务们聚集地这边走来。徐振东见李可脸上一直挂着冷漠,也只得碎步跟上,走了一会李可才道:“现有乘客225人,其中有13位是不同程度的伤员。还有两人说是出去找水了,剩下的悉数都在这了,包括正副机长各一名,乘务人员11名。”说到这,李可突然停下来。回身面朝徐振东正色道:“振东,还有二十多人随着机尾一齐失踪了。现在,尽管我们失去了一切通讯联系设备。但这些活着的人,需要有人把我们组织起来,等待救援也好。实施自救也好。不要忘了,你是机长。是时候该做点什么了。”说完,将登机册递给了徐振东,留下错愕的徐振东,径自到伤员那边去了。
徐振东翻开登机册,看到上面密密麻麻满是标注。本就是一团乱麻的那颗焦灼的内心。此时更烦躁了。可抬起头,当他看到李可的背影。只得轻叹一声。这时,刚才那个瘦高的戴着金丝眼镜的那名医生走了过来。凑到徐振东跟前试探着问道:“机长,我们刚才到底是一直往哪里飞?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方,一丁点信号都没有,这么一片的深山老林!”徐振东抬眼看看这个医生,“伤员处理的怎么样了?”
“连最基本的急救药品都没有,怎么处理?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到底在哪?”医生的语气较刚才那句要重了些。徐振东拍拍他的肩膀道:“来这边。”于是,两人走到一僻静处,徐振东将飞机在穿越雷暴气旋时是如何仪表失灵。冲出云层后,飞机又突然进入盲区,也就是飞到这片无边无际的森林上空后,再也找不到地面坐标。燃料耗尽,如何迫降等等。都简明扼要的说给了医生,医生越听表情越是严肃,待徐振东讲完后。他木然的盯着徐振东,好大一会,一言不发。徐振东看看手表道:“现在是亮点五十分。天黑前,一定要把这些人组织起来,不然这么乱,事情肯定会越来越糟。”说完,将一只左手搭到医生肩上,又道:“尽量帮我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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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选你哥当组长吧。”学生妹陈红云指着正往回走的连根道,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他们回来了。连根背着水壶,腋下夹着一块白色的板子,后面的军人也是一样,看上去两人都很吃力,定是不轻,郑真,王举见状,赶紧迎上去接应,待拿到跟前,王志仔细的辨别后道:“这应该是机腹上贴的钛合金甲板,你们在哪里找到的?”说完吃惊的看着连根,王闯二人。突然,王志又意识到了什么,急道:“多谢你们二位,刚才要不是你们二位冒着生命危险去就我们,恐怕,现在…真的,特别感谢。”连根看着,王志真诚的样子,笑道:“你这体重,我背不动。你倒是真应该谢谢闯王才对,少说,也得有二百斤了吧。”说完,一边笑着拍拍王志的肚腩,一边将水壶地给学生妹道:“先给那两位老人拿过去喝点。”
王志又朝军人道了谢将才说与王举的话又重复一遍,原来,王志是受机长之托,前来给人们分组的,机长决定将这二百多人分成几个小组,每组选出一个能及时传话,并能有效组织众人的组长,这样便能更好的将这些人有序的,稳定的组织起来。有效地避免了沟通起来发生的不必要的混乱场景。而且,王志个人认为,这样确实让管理更有效、更轻松。眼见分到了最后,才轮到坐在这人际边缘的王举一干人。这剩下的人中除了王举,郑真,老夫妇,学生妹。还有靠他们较近的一个带着一双儿女的四口之家和一对年过中旬的夫妇。王志打算将这些人并成一组,虽然只有十多个人,但要是强加并到分好的那些组,人就太多了。恐怕一个组长也一下子认不全三十几人。
“你呢,你是哪个组的?”连根听完,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对于组长一职似乎没有太大兴趣。
王志一愣,“我,我还没…”
“哈哈,那你就来给我们当组长好了。”王志笑道。
王闯看到刚才王志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也觉得王志满是个正义感爆棚的领导范。附和道:“是啊,你看咱们,也算是相识了,相识就是缘分,你就别推脱了。”
王志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机长刚才确实没有嘱咐他是不是也要分到一组,又想到,军人和连根就在刚才还救了他,推脱恩人的一番情意,他可实在是做不出来,心中更希望与这样的人更深的交往交往,但转念,他又想起来李智,不禁面漏难色:“不是我不想,我也很想跟大家相处,但是,那个伤员,李智,我答应照顾他啊,要不然,他…”
“哈哈。这算什么。把他抬过来,让我们大家一起照顾。”王闯朗声道。显然,军人对这个诚诚恳恳的大胖子还是蛮有好感的。也许是他对这身制服更有亲切感,连根想。接着笑道:“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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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太棒了,听说那边的几堆火也是从这边引过去的。“王志一边围着篝火坐下,一边喘着粗气问道。
“这得多谢根哥和闯哥。”郑真说着,朝一边靠一靠,好给王志腾出大点的地方。“是他俩人不顾危险,去飞机那边引来的火种。”
“那他们人呢?”王志问道。
郑真顺手指着后面的树林道:“刚才拣柴去了,说是多拣一点,万一有人来搜救,夜晚的火光应该最好的求救信号了。”
“嗯,嗯。好主意。”王志抬头看看即将没入山间的夕阳又道:“等到天黑下来,这火光自然就显眼了。只要附近有搜救的人,那肯定是能看到的。我业务找点木头来。”说完起身要走。这是那个四口之家的母亲说话了,这女人约莫有三十六七岁的摸样,穿着一身淡黄色外套,胸口那颗深绿色的翡翠在火光的照映下,似是有精灵藏在里面跳舞。一脸淡妆,虽然经历了这么多,但发丝被梳理的一丝不乱,足见这女人气质不凡。“已经去了五六个人了,况且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你还是不要去了,先来看看他的腿伤吧。”
王志这才注意到会对另一旁的李智,李智身边正围着那妇人的一儿一女,看上去女儿约有十一二岁,男孩约是九岁或者十岁。而此时,李智应该是睡着了,是啊,经历着这么长时间的痛苦,想必疼痛已经把他折磨的够疲惫了。
“你看看,他的伤口是不是要快化脓了。”女孩抬头朝王志咧嘴道,那表情就像是这伤口疼在她身上一样。
“不要碰!”母亲厉声制止女儿似要触及伤口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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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王志等人便听到树林里传来一声口哨。陈红云兴奋道:“应该是他们回来了。”果然,不一会,王闯,王举,连根,和那气质妇人的丈夫卢壁城连同那个中年男人,一人抱着一捆散碎的树枝丛林中出来了。连根见王志回来了,便问道:“怎么样,机长怎么说?”
王志忙起身接过他们的柴禾。道:“大家讨论了半天,有几个组长提议今晚就去搜救,可是天都黑下来了,找人肯定一定困难,机长也怕大家出现危险,最后决定,明天一早出发,可能会分成两队,一对去搜救随机尾失踪的乘客和可用的货物,看看有没有什么急救的物品。最好是有点什么吃的,机长好像记得货物的清单上有一批热带水果…”
“那另一对呢?”郑真插嘴道。
“另一对,要上山。”
“上山?”众人不解。
“嗯,对。”王志道“因为这里没有信号,大家的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所以派另一队去山上看看。高处应该鞥有信号。最好是有,如果没有,那就继续走远一些,起码在搜救队找到我们之前,我们也要努力,尽量组织自救。”
王举听到这里,轻摇了下头,自言自语道:“山上也未必能有信号。没有卫星手机,恐怕附近不会有基站…”
“嗯,但是,机长最后嘱咐大家,都不要太过沮丧,毕竟遭此大难,大家都还活着,哎,活着就有希望吗。”王志又道。
本来大家心情就很低落,听到王志传达记账的这句安慰,又想到此时,此地。也联系不到救援人员。气氛便更低沉了。大家围着火堆坐下后,便无人再说话了。
“妈妈,我饿了。”卢壁城的小儿子正唯一在妈妈的怀里。他妈妈看着儿子,女儿的眼神,心下无奈也没有办法。
“来,这个给孩子吧。”那个中年男人从兜里掏出小包装的两块速食饼干,递给了旁边的卢壁城,卢壁城看着,知道此时,这点食物的意义,又看看自己那双儿女渴望的眼神。终于伸手接过来,道:谢谢。又转头跟孩子们说:“快来谢谢靳叔叔。”原来,这个中年男人叫靳国忠,跟他在一起的中年女人,便是靳太太。卢壁城也是在拾柴的时候几个人互相自我介绍才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