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的手伸向一口古老的枯井,微斜的光线堪堪抚触井底。井下有一座小小的城市,看起来古老的城市却有着先进的文明。
尤里是其中最博学的人,也是他首先探索并发现了这个世界是一个标准的三维圆柱形空间,因为这个伟大的发现,尤里被授予了最高荣誉勋章,但是当时他的脸上并没有显示出因激动而红润的颜色。
他觉得博学是一件快乐的事,同样也是痛苦的。尤里并不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他的智慧与好奇强迫他去发现更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渴望在有生之年飞离这个世界,去寻找世界之外的神奇景象。这个念头像一个魔鬼仅仅钳住他的魂魄。可是家里还有美丽贤惠的妻子和一个可爱的小女儿——他不想让她们伤心。
这一天开始下雪。雪落到河里变成了水,落到一个圆形的屋顶变成了帽子。
这个屋子是尤里的实验室,里面光影闪烁,机器嗡鸣。城市里的人们听到远方的翁鸣总有一种时光回溯的错觉。
过了一些时间,尤里摘下面罩,深深呼了一口气,点上一支最好的香烟,坐在他那老旧但却舒适的椅子上舒心的抽了起来。烟雾的焦香味不一会儿便弥漫了整间屋子。
是的,他最杰出的发明诞生了,他取名为光年发射塔——可以将人传送到很远的地方,甚至是这世界的尽头。虽然还未实验,但尤里总是对自己的博学充满信心,就像他的小女儿相信爸爸一样。
这时,外面传来了缓缓的敲门声,不等尤里去开门,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温文尔雅,很有绅士风范。他们几乎有着同样的智慧,也同样爱着一个女人。
尤里只用一只眼瞟了他一下,便不再在意了。
“你真的要离开吗?”中年男人指了指光年发射塔,眼神犀利地看向尤里。
尤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便继续眯着眼享受这样的静谧时光,他可不想有人来打扰。
中年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尤里的冷漠,只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肯起来,而弥漫在屋子里的焦香的烟味使他愈发猛烈的咳嗽起来。他倒了倒水壶,却没一点水,无奈的看向泰然自若的尤里。
尤里好像在想着什么,缓缓晃动着他那充满财富的脑袋。忽然,尤里睁开眼,幽暗的双眸使人不禁打了寒颤。他站起来转身走向厨房,沏了一壶散发清香的茶水送到中年男人面前。他抬头看着尤里,不禁笑了起来——他总是这样,让人摸不清头脑,也许正因为他的古怪,中年男人才喜欢和他共事。因为他们同样古怪。
尤里默不作声的回到椅子上,懒散的样子像在冬眠。
正好一个小时过去了,外面的雪依旧下着,也掩盖了中年男人来时的脚印,像是从来没人来过。
尤里走到熟睡的中年男人的面前,他看着他,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尤里将中年男人塞进一个特制的坚固的胶囊,并将它稳稳地安置在光年发射塔上。
实验室圆形的顶棚已经打开,厚厚的积雪因为失去了着力点轰地倾覆而下。中年男人还在胶囊里沉睡,他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滚动着,嘴角露出很好看的弧度。
一切准备就绪。尤里激动地按下了发射按钮,伴随而来的是一声贯彻整个城市的沉闷的巨响。人们惊奇地抬起头,目送那个怪异的拖着长长光的尾巴的胶囊远离这个世界。一个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开心的指着天空说:“妈妈,妈妈你看,好漂亮的尾巴啊!”
一分钟后,胶囊逐渐淡出了了人们的视野,城市开始热闹起来。
胶囊越飞越远,也越来越接近这世界的尽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天,也许有一年,总之,胶囊终于飞出了那个世界。光芒依旧温和,周围静悄悄的,如冬天的缓缓时光,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
一只漂亮的蝴蝶正在寻觅着鲜艳的花朵,她已经找了好些天。
她飞过了弯曲的河流,穿过了茂密的森林,此时,她来到了这片宽阔的原野。草原浓厚的花粉味道和斑斓的光线使她感觉十分愉悦。不知怎么,一道刺眼的反光吸引了蝴蝶的注意,她好奇的缘着光飞到那里,可却无奈的发现根本就停不到上面,这种光滑的感触令她十分难受和恐慌,便迅速离开了。
没过多久,胶囊自动打开了,露出中年男人散乱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他逐渐试着站起来——站直了身子,他看到了一片广阔的原野和身后的一口斑驳的老井。
中年男人做了个美梦,现在,他要回家去了。
……
小男孩的屋子打开了一个缝,他走进来,想继续完成他的画作。小男孩的梦想是当一名漫画家,画好多有趣的东西。他希望这些东西可以变成真的,然后跳进他的画里不受任何拘束的玩耍——他美美的想着。
屋子的画桌上有幅涂了蜡彩的画,画中有弯曲的河流、茂密的森林和那片宽阔的原野,一只蝴蝶停在一口古井旁的花朵上,静悄悄的。然而画里出现了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中年男人,他安静的靠在一棵树下歇息,树下有厚厚的落叶,但这在小男孩看来却打破了画面的和谐。中年男人显然不是小男孩画的,他看了之后非常恼怒,便恨恨的想:这一定是杰克搞的鬼。他们俩谁都看不惯谁,因为他们同样想当漫画家。
小男孩将画纸揉成一团,一甩手就扔进了壁炉里。壁炉的火看起来很温暖,给冬天的寒冷铺上了一层红润的色彩。
一切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