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踪!
既无打斗、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暗道。一个大活人竟然不知所踪!
东陵佑怒极,扔了锁便向外走,“今日轮岗的狱卒,一个不留!杀!”
他的声音是少有的低沉可怖,带着冬日落雪般的凉寒之气,教黎翰不由浑身发抖。狱卒们面面相觑,脸色铁青,两股战战,吓得跪了一地,纷纷道:“王上饶命。”
东陵佑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地的众人,猛兽般的眸子愈发深邃,他忽然笑道:“你乖乖出来,或许我能饶了他们,如若不然……”话未说完,徒手抽出身侧狱卒的佩刀,对着离他最近的倒霉蛋就是一击。那狱卒双眼圆睁,颈项喷出的血溅出丈余高,他艰难地张口,却哑然失声、颓然倒地。
东陵佑抬步向前,手起,刀落。
“王上!”黎翰跪在东陵佑身后,他与他相识十几年,却从未见过东陵佑暴虐至此,“新王登基之日便大开杀戒,乃是大不祥!”
东陵佑置若罔闻,红着双目持刀上前。跪在东陵佑面前的狱卒早已面色惨白,只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含糊不清的求饶声中,夹杂着呜咽的哭声。
东陵佑抬臂起刀,却见跪着的狱卒之中突然有一个站起身来。那人掀了头上的帽子,露出白净的一张脸来,她咬着早已乌青的嘴唇,恨恨道:“够了!”
大势已去,说不定她今日要客死他乡,元小令索性两眼一闭,“望你能将我的尸身送回荣安城。”
东陵佑站在她近前,不由笑了。她那样瘦小,不过他肩膀的高度,怎就如此胆大包天,胆敢瞒天过海,在他的眼皮底下开溜。此时此刻,她双唇紧闭,长扇一般的睫毛因为害怕而忽闪着。
许是有些醉了,东陵佑双手锁住她的纤腰,双臂用力,便将置于肩头。元小令又惊又怕,连踢带打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放开我!”
这一夜,宫人们看到赤发的王上,肩上扛着一个男人回了寝殿。来不及窃窃私语,宫门被王上狠狠踹了一脚,“啪”地一声关牢,再听不到半分动静。
元小令被吓得够呛,谁晓得东陵佑突然犯浑,看样子是要对男装的她行不轨之事。她左躲右闪,却被东陵佑压在身下。
“王上息怒……我们,我们谈谈可好!”元小令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试图从他暴怒的行动中逃离。
“还想跑?”东陵佑迅速捉住她的一双手,钳在她头顶。元小令手腕吃痛,皱着眉,“嘶”地抽了一口冷气。
东陵佑这才想起,昨日,他在她手腕上划了一刀,那刀伤刚刚结痂,却在他方才的野蛮动作下再次裂开,渗出鲜红的血色。
他面带愠色,抓过她受伤的手腕亲了上去。
元小令彻底懵了!
温热的舌游走在她的手腕,却教她不由自主想起他曾放蛇咬她。东陵佑与她越是亲近,她便越是害怕。他的每一次轻舔,都令她浑身冰冷,战栗如秋蝉。东陵佑发觉身下之人的惊恐,却笑着扳过脸,对上了她的眼睛,“你怕我?”
元小令吓得直咽口水,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东陵佑瞧见她怂包一般的模样,方才的怒气渐消,竟是露出了笑容,“本王一直以来都喜欢女人,今天……却想尝尝男人的滋味!”
醉人的酒气喷了元小令一脸,她慌乱地踢打着:“王上使不得,使不得啊,男人比女子差远了,恐怕污了王上的眼!”
“差远了?那你为何喜欢男子?”东陵佑眉梢微动,语气中满是嘲讽。
自作孽,不可活!元小令了无生趣地闭了眼,自言自语道:“救我,重影!”言毕,忽然有重物砸在她身上,吓得她蓦然睁开眼,却是东陵佑昏睡了过去。
哈?元小令眨了眨眼,便见上方忽然露出了一张脸来。墨眉星目,他冲她笑,露出好看的牙齿。元小令使劲眨了眨眼,确信她不知在做梦。
“重影!”元小令动了动唇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再次相见,恍若隔世。
月重影抬步上前,一把揪住东陵佑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元小令顺势连滚带爬,从东陵佑的魔爪中逃脱。月重影见她狼狈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竟跑到宫里来,害我好找。”
这些天悬着的一颗心忽然放下,她瞧着他温和的模样,忽然落下泪来。温热的拇指轻轻拂过她的面颊,月重影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回家。”
元小令点点头,又在东陵佑的身上摸索了半天,翻出一枚通关令牌来。
猎猎北风自天际呼啸而来,夜色消逝,朝日将升,天边露出隐隐的鱼肚白。月重影与元小令二人刚出了大鼎城,便见守城的士卒急急忙忙关了门,于门外贴上了悬赏告示。白纸黑字,上有一少年,容姿秀美似女子。此人乃仓平奸细,刺东陵王于殿中,王上悬赏黄金百两,抓活的!
“呵?”月重影不由轻笑,“看来我那一击太轻,该让他睡上两天。”
“天亮后我们去买马,要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元小令双手握拳,心情紧张,暗想千万不能落在东陵佑手中。
“不急。”月重影道:“告示上要捉的是仓平少年,我们只是来往做生意的商旅。”
说到商旅,此处便有一支,乃是来往仓平、东陵两国做生意的梁夫人。梁夫人再次见到元小令,也不由觉得惊奇,因东陵国中生变,她的商队被困大鼎城数日,昨日才接到了可以出城的指令。
月重影与梁夫人初次见面,却像是旧识一般。他对她亮出一只白晃晃的令牌来,“我们乃中郎将旧部,奉命执行密旨”。
梁夫人见到此物,脸色骤变,“属下自当尽心竭力。”
元小令暗自笑道,“重影又拿萝卜令牌唬人了!”不由抢过令牌,在手中把玩,才发觉此物细腻润泽,却是一枚真真切切的白玉令牌。
“哪里来的?”元小令惊奇不已。
“中郎将之物?”月重影答。
元小令不由抓紧了他的衣袖,一双眸子水气氤氲,这样说来,书韵姨娘尚在人世,可若她还在,林家之物又怎会传与外人,“她……她……”元小令唇角颤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爆炸的那一日,她身受重伤,现在东陵鹰王府上。”月重影话未说完,元小令便要离开。
“我知道你想救她。”他伸臂揽住她的腰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日震天雷将漭水炸了个天翻地覆,中郎将本有机会离去,却于千钧一发之际,脱下了护身的金丝软甲,穿在了不懂水性的鹰王身上。”
怎会如此?元小令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