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当空,明亮如水,村庄里静悄悄的,灯火全部熄灭,反而周围人都睡得死死的,周围人一个也没有。
旁边是一片片尚未收割的稻草,只有蜥蜴和蛐蛐在草丛里,仅仅只有秦伯和凯金两个人走着。
秦伯走了一会儿,见周围的树木逐渐躲起来,知道是离村庄越来越远,渐渐道路上有了砂石,有一个小山波。
凯金好像前方长了眼睛,带着秦伯往树木浓密的地方走,越来越荒凉,周围已经没有了人的迹象,即使这样,两人也走了足足半小时才到目的地。
只见前方的树木多的遮不见,突然有道火光照射过来,凯金走到旁边一个小草丛里,扒开前方的草丛,招呼秦伯过来。
秦伯觉得有些不寻常,将眼睛看过去,手却握住剑鞘,随时准备防备可能出现的袭击。
这一看,顿时让秦伯大吃一惊,前面是之前中午在路上遇到的光头男子,脸色还有着淤青肿胀。正一丝不苟地站在一个洞口旁,两边是用火灯照在周围。
那洞口黑黝黝,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但想来,一个普通的村民不会放着睡觉跑来这里,像守卫着什么站立。
凯金拍了拍秦伯的肩膀,示意他仔细看去,秦伯仔细看去,感到有些怪异。这两个人一直一动不动,脸色苍白。表情毫无变化。
和中午那生气的表情不同,更像是淡漠,像是抽了生气的人偶,双目呆滞,没有人气。
秦伯皱了下眉头,感觉一个普通的探查似乎扯出了村庄的谜团。如果不是凯金,凭自己是很难发现这里。那么他又是为什么会给我看这个?
两人又在仔细地观察一番。期间凯金还扔了块石头过去,两个光头男子立刻转头看向这边,眼神一眨不眨,十分诡异,凯金模仿了老鼠吱吱的声音,但两人好似没有听到的样子,一个人走了过来,检查半响后没有结果,便又走回来,朝另一个光头男子点点头,又重新恢复成站立的姿态,好像没有思想一样。
等到夜过了半夜,凯金带着秦伯往原路走回去,虽然秦伯暗暗记住这条路线,但凯金似乎有意无意的往复杂地势走,很快秦伯就记不住路。
这时已经远离了那个洞口,凯金叹了口气,转过头对秦伯说:“现在你也看到了吧,无论是被人看守的洞口,还是那两个光头男,都有着十分可疑的地方,这是我之前调查的结果,只是不巧被人发现了,所以目前是被人追杀的情况。”
“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无论是这个村的历史,还是老人长寿的秘密,都要再等两天才行。”
凯金凝重地对秦伯说:“这里的长寿老人,每个月末都会在月圆高照之时进这个洞里,要足足过了半响才会出来,上一次我偷看他们进入洞里,其中一个老人进去时衣服还是干净,出来后衣服上沾了血迹。而每天都会有人守护在洞里,奇怪的是,隔天起来,那些守护的男人完全记不起昨天的事。”
“我现在了解的信息不多,但是答案就在那山洞里面,我们只需要进去,一切结果就会显现。”
“你想要我做什么?”秦伯沉默了半响才回答。
“到时候我会闯进那个洞里一看究竟,我希望你能在那一天晚上帮我抵挡可能出现的村民。”凯金诚恳地说道:“空气炮对于偷袭,单挑有效,但是对于群殴等规模的打斗效果不大。你是一个剑术高手,也有着不错的宝剑,你应该可以抵挡得住那些人。”
秦伯心里思考了下,便答应道“可以,但是我要跟着你一起进去。”
两人交换了约定的地点和接应的暗号。便重新分道而行。秦伯走了一会,看了看冷月,一脸深意地自言自语,那家伙隐瞒了不少东西。
作为从现代尔虞我诈过来的人,秦伯可以从细微的表情上,肢体动作上看出人的异常,虽然他说的话合情合理,把自己包装成远道而来的好奇调查家。但却将一些重要的信息隐瞒起来。
表情上几乎是无懈可击,甚至连语言,肢体都无法看出来,但对于秦伯来说,言语无懈可击,并且无论怎样思考都是完美自洽的逻辑,本身就是一种特别装饰过的“事实”。“真正的事实”反而是带着漏洞,有着主观的意见倾向在里面。唯有经过包装后的言语,肢体表情,才会第一时间让人感到毫无问题,并且在没有信息提示下让人深陷不疑。
不过有一个事实是不容否定,在凯金的带领下,自己才能迅速在第一天接近这个村的秘密,不用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去找寻。从这一点来说,两人几乎是互相利用。因此秦伯选择继续和他合作。
秦伯仔细思考了会,无法从情景言语中找到更多的信息。只好重新从窗户跳回床上,闷闷地睡去。
必须要找到更多的信息进行拼图才行。
之后秦伯迷迷糊糊睡去,再也没被别人打扰。
等到日上三竿,自然睡醒的秦伯起身练了套剑法,这套剑法是秦伯从狮子剑法剑意中领悟出来,是通过对剑意认识的体现,属于自己的东西,因此还是简陋而破绽不少,但胜在实用。
毕竟自己会的也只有“狮子悲歌”这一招,简直就是同归于尽的招数,总不可能每次遇到敌人都用这一招。秦伯无奈地想。
等练完后,拿出毛巾擦擦汗,去仲长衫家吃了早饭,便无所事事地出了门。
只见早晨的古代村庄里,每个人都是忙碌的,几乎没有像秦伯这样悠闲的人。年轻的女子,头戴围巾,成群结队的去树林里采摘野果,野菜,菌类。年轻男子的,一部分种着田地,一部分去山里猎杀动物。老年老农,有力气的便干些农活,没力气便帮忙洗菜洗地,喂鸡喂猪。看到秦伯这个外村人,指了指,朝周围人说几声,便轰然爆发一声笑声。
秦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下巴,不由得有些苦恼,自己不懂得这里的土话,想要找信息也没有有效的渠道,唯一会懂大魏语的村长又圆滑无比,套不出话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来想去没想出一个好办法的秦伯,只好先私下溜达起来。越发怀恋小芯的作用,要是有它在,简直就是个翻译通,办事也方便多了。
村庄不大,绕着村庄走上一圈只要两个时辰。很快便摸清了村里的结构。
这村里有一个祠堂,有一个神仙庙,有个乡村医堂,便是全部的公共建筑了。秦伯此时走到祠堂前,正抚摸着石柱上雕刻的花纹,突然耳朵一抖,悄悄躲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有几个男子走了进来。
其中两个赫然是昨天守卫的光头男子。秦伯好奇地望去,没有错,一个耳朵上有擦伤的伤口,一个头上有青色的淤青。几人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一边往祠堂里走去,很快几人的声音小了起来。秦伯灵机一动个,忙往里面悄悄走过去,偷偷往里面看去。只见几人正跪在地上,一个身穿青黑色丝绸大衣的中年男子正听着几人的汇报,不时点点头。
秦伯心中猛地一阵,那个人赫然是仲长衫。原本和善的面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的神色,行为动作是上位者的动作,这家伙果然有猫腻。秦伯心中一震,几人说了一会后起身,秦伯忙闪到阴暗处,旁边是匆匆走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周围完全没有声音,秦伯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这个村庄的拼图已经逐渐找到,以现在的线索来看,突破口是在村长,金发青年,和明天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
秦伯考虑了似乎需要抓住村长审讯一番,不过想了想自己一不会审讯技术,二不会无法判断真假,所幸便将这个心思放下。不过却是留了个心眼,周围转了转,见没有什么暗道等特殊的敌方,才离开。
秦伯走在土路上,脑海里头绪流转,却无法整出一个头绪来,不由得抓了抓头发,叹气着往前走,打算看看周围的村景,借此散散心。
这时一个人将他叫住,秦伯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是昨天带路的老农,此时正站在田地里一脸笑容地看着他。
“吉鲁,芥裙啊(年轻人,去哪里啊?)”老农喊道。
秦伯看了看周围,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走了过去,试探地说:“老人家,你叫我啊。”
老农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将脚下的泥巴擦掉,往前走了出田地,从旁边的树底下拿出一支泛黄的烟杆,递给他。
秦伯忙示意不要,比划着自己不抽烟的意思。老农像是明白一声,笑呵呵地点了烟杆,抽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池塘。
秦伯愣了一下,就见老农走到池塘旁,将双脚放在池水里。
这是要和我聊天?秦伯忙走过去,索性地上不脏,便席地而坐。
老农笑呵呵地看着前方的池塘,偶尔有鱼飞出水面,荡起一阵波纹。旁边桑树林立,几个姑娘正采摘桑叶果子。
秦伯看了一下,顿时觉得真是一片田园风光,春意盎然。
就在这时,老农断断续续地吐出蹩脚的大魏语,几乎难以听懂,异常吃力地说:“好看。。吧,这。。是我。。们的。。村庄,男人。。努力。养活家庭,女人照顾家庭。每个人都在努力地生活。”
只见老农话越说越快,慢慢地流利起来,不再吃力。秦伯惊讶地说道:“老人家,你会说大魏语啊。”
“呵呵,年轻时候喜欢游历,因此会懂一些,这些年来平静多了,要不是你来这个村庄,几乎都忘了大魏语怎么说了。”
老年人笑呵呵地答道,有洽意地吸了口烟,点了点烟杆:“以前的生活可困难多了,即使每天都在寻找食物,每年冬天都会有不少老人,小孩被冻死,哪有想现在那样,每天能吃饱饭,睡好觉。”
秦伯不知该如何答话,便沉默地听他静静说话。
老农说起当年生活的艰苦,絮絮叨叨的,话中又不少认识的好友,亲人,儿女死于饥饿,疾病,天气。但神情始终是安详的,宛若说的话并不是他身边的人。
秦伯无法想象那个时代的痛苦,只是静静地听着。
“所以,这里是我们的村庄,能够让我们生活不再受到痛苦,无论如何,我都想守护他,保护他。年轻人你说是不是。”老农笑着说着。
秦伯点点头。于是两人又沉默下来。静静地看着远方姑娘走了,几个小伙子嘻嘻哈哈地划着船,抓着鱼。
老人突然说:“我年轻时曾经犯了个错误,但我并不后悔。这些年来,对于错误一直窝在心里。假如有一天,我将受到惩罚,年轻人,我希望你不要阻止他。”
老农突然转过头来,神态诚恳地说道。
秦伯不知为何觉得这话如此突然。一时有些愣住,就听见老农自言自语地继续说:“年轻人,老人家有个不情之请,如果这个村庄要被摧毁,如果可以的话,帮助一些孩子逃走,让他们活下去。”
见老农一直看着自己,愣了下,“嗯”秦伯仔细地思考了会,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办到,便点点头,答应了。
老农像是放下什么大的负担,脸上紧皱的皱纹也苏展开。一时连笑几声。在怀里摩挲了会,拿出一个大大的烤地瓜,硬塞给年轻人。“谢谢你,年轻人。”
秦伯本想要拒绝,无奈老农坚持要给,推辞不过之下,秦伯只好拿在手里,见老农提起双脚,重新回到田地里,知道这次对话是结束了。便慢慢地站起来,咬了一口地瓜,淳朴的地瓜香味,挺甜的。
味道还不错。秦伯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