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嬴启公子可否给我解惑……”
姬舞缓缓地背靠一块石头坐下,将倚月横放在膝头。古三通的重击使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能站到现在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只要我知道的,绝不私藏……”
嬴启耸了耸肩,姬舞这等直来直去的性格倒也让他心生好感,可惜敬佩的感情终究大过于欣赏,更何况嬴启刚刚心有所属。
“这倚月本是逸品名剑,而嬴公子,似乎修为并不算得高深……”,姬舞毫无得罪人的觉悟,自顾自地说道。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嬴启有些哭笑不得。这等毫不客气的言语从这样一个古板到有些呆的少女口中说出,却是让人丝毫提不起恶感,甚至还有一点别样的可爱。
“反差萌嘛……”,嬴启笑笑,却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糊弄过去。
“其实道理很简单……只因为倚月是逸品名剑中脾气比较温和的那一类吧……”,嬴启打了个哈哈。
“倚月百年前曾险些毁于妖族之手,燕国先祖拼死将其夺回人族手中,倚月因而感恩燕王,使得燕王血脉可以无视自身修为的高低,而自由地使用倚月”,嬴启将龙玺器灵告诉自己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
“至于我为何能用嘛,这就更简单了,所谓你们燕国与我们秦国,最开始皆是源于周天子姬氏一族,不过是一个被分封到东,一个被分封到西罢了……倘若真要论起来,我们说不定还能牵扯出什么亲缘关系呢……”
嬴启边说,边在心里对着龙玺器灵暗骂道:“这理由敢再鬼扯一点嘛,秦国与燕国少说被分封了千年,就算一开始有血缘关系但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还有联系……你怎么不说人族皆是轩辕黄帝的后裔呢”。
龙玺器灵无所谓地说道:“要不你自己想理由啊,你根本就连倚月的来历都不清楚的吧……这丫头看起来这么蠢,糊弄糊弄得了,说起来这倚月还是朕新封的良人呢,待到朕恢复到一定程度,记得把倚月骗回来”。
“哦……原来如此,我们说不定还有什么亲缘关系啊。嬴公子应当比我稍长,那我便叫一声嬴大哥可否?”
姬舞一脸认真的说道,看着她信以为真的神情,嬴启打心底产生了一种深深地负罪感。
二人此行的目的皆是镐京,因而便一同上路,顺道还可以为姬舞治伤。十几天的时间相处下来,嬴启觉得姬舞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天真不谙世事,相反的,姬舞对于大局观的掌控以及战略的目光甚至在自己之上。
“此番六国世子齐聚镐京,也算得上是一场权力之间的相互博弈。主角看似是天子与晋王殿下,实际上六国在其中所占据的重要性绝对不是可以忽视的……甚至可以说,这是各国诸王对于自己继承人的考验”。
一堆篝火旁,嬴启与姬舞相对而坐,夜色如水,火光照映在姬舞的脸上,使得本就绝色的面容更添一丝娇艳。
“这算高智商,低情商吗……”,嬴启饶有兴趣地听着她对于镐京局势的分析,姬舞提出的一些观点甚至连嬴启都拍案叫绝。
“你的意思是说,尽管我们是奉着天子之命来同李沉舟对抗,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站在天子这一方,对吗?”
说道关键之处,嬴启忍不住出言发问道。
“是的……甚至会在前往镐京的世子之中,产生支持天子与支持李沉舟的两派。李沉舟的能量比之天子强大太多这仅仅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各国所谋求的利益不同……”
姬舞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粗略的画了一张地图,简单地标出了几个诸侯国所在的位置,并着重标出了被诸侯国围绕的,位于地图中心的大周。
“首先,我燕国多年内乱,其涉及到的幕后主使相当之多,而晋王,便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姬舞首先将东北的燕国划到了天子一方,“因而我燕国迫切地希望能击败李沉舟,使内乱暂缓”。
然后又用树枝点了点地图西侧的秦国。
“秦国接壤北疆战场,民风剽悍,本应当是最强的诸侯国之一,但却因为月狼国与晋王两头堵的夹击之下,疲于奔命……晋王甚至在大周通往秦国本就险要的关隘之处又修了一道函谷关,使得大周一万守军便可防御来自西方的十倍的敌人,不过晋王名曰是防御北疆的妖族,但实际上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所以我大胆猜测,倘若秦国想要得到真正的自由,此番必定要与晋王对抗,甚至会是对抗晋王的先锋……毕竟,打倒晋王对于秦国的意义,要远大于其他国,我说的可对?”
姬舞毫不掩饰地询问使得嬴启有些尴尬,似自身立场这种事绝不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哪怕再明显不过的站队,只要没说出口,便还有斡旋的余地。姬舞尽管在局势分析以及战略上的目光胜嬴启一筹,但是在真正的与人交锋博弈上,同嬴启相比怕是拍马也难及。
“差不多吧……”,嬴启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到了一边,“那其他诸侯国呢,他们的态度是否明朗?”
姬舞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倒也并未多想,而是将手中的树枝朝着地图的南方移了过去。
“除了位于东北的燕国与西北的秦国外,其他的都不明了,因为加入哪一方对他们的利益也都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晋王能够插手诸侯国的诸多事务的确令各国不喜,但与之相对的,晋王能为他们提供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姬舞将树枝往大周的位置狠狠一戳,轻声道:“鹰扬铁骑……”
“确实啊……南方富庶,人民富足便不远再起刀兵,而李沉舟麾下的天下第一雄兵便是他们这些臣服者最好的保护伞,毕竟妖族在人族城市中袭击平民这种事并不少见,鹰扬铁骑能够最大程度的对他们进行遏制……”
二人皆是胸怀广大,才识过人之辈,短短十几天相处下来,便互相引为知己,却是没有丝毫少年少女之间的旖旎,倒也称得上是一桩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