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天现异象。众星群聚,日月并阳。
九重天上,玉屠上神与魔君鬼炎大战已有月余。传说这玉屠上神乃天地初开之时,于北海鱼鲮岛孕育的仙胎,师承隐居北海辈分奇高的陆压道君。玉屠上神在大洪荒时代便已是能保一方太平的战神了,却不知因何惹上这魔君鬼炎。以至这魔君日日来天宫叫嚣,要与玉屠上神一战。
这一日,玉屠在宣华宫中研究人间的种植技术,想着要不要像人间农家一样,在自己宫中后院辟一个菜园子,正细心拿着小铲子刨土,外面却有小仙官来报。
“上神,那魔君鬼炎又来宫外叫嚣,要……与您一战。”
“哦?”答话的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衫轻轻拖地,乌黑的长发如同漆夜,此时虽简单的半束半散,却也颇为俊逸,“那便如往常一样,打发了罢。”玉屠上神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继续埋头刨土,对宫外之事显然不甚在意。
那小仙官却面露难色,“这……只是那鬼炎这次却是带了什么厉害的玩意儿,将宫外玉树尽数收了去。”
宣华宫外所植玉树,乃玉屠历劫飞升上神之时,陆压道君所赠,可保宣华宫不受任何污浊之气污染。只是这功用倒在其次,玉屠对陆压道君情意在。闻此言,也不再多问,化作一阵清风,瞬间便在宣华宫外。
魔君鬼炎身量壮硕,样貌粗俗,此时早已将那件“厉害物什”收入腰间,见来人身量挺拔,一身月白色长衣若有仙雾腾腾绕周身,也是为之一震,又见他广袖轻挽,手上拿着的却是个人间劳动的物件儿,心下大怒,对着来人大吼:“你这龟孙儿!欺煞我也!”
玉屠也不正眼瞧他,说出的话却是不遑多让:“魔君这话何解?先是几次三番犯我宫闱,如今更是将我宫中玉树揽入怀中。却来怪本上神……欺负了你吗?”
鬼炎又羞又恼,见自己言语上占不得半分便宜,便直接抡起大斧怒喝:“本君说不过你,出招吧!”
这一日起,九重天上的仙官仙娥们,便日日有了解闷之事。起先听说战神玉屠再出山,天上但凡有点见识的都歇了手上的活,拿着人间百姓看戏时常吃的葵花籽赶来看热闹。只是这一战便是月余,时间长了,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近日刚刚飞升的小仙,上得九重天便有幸见到这样一幕。虎背熊腰的大汉,拿着大板斧头招招狠厉,声声喝断,面容俊秀的白衣神君手持个眼熟的物件,每一招接的有条不紊。等等,那物件儿不是自己还是凡人之时,用过的栽花挖土工具?这天庭却是够大,什么样的稀罕事都是见怪不怪的。
却说着玉屠上神怎么说也是上古战神,为何与这魔君一战需要这么些时候。原来因着玉树在鬼炎怀中,这玉树一旦离土,便是脆弱无比。若此时与之交战,两股气息相横,恐污了玉树清洁。玉屠这才隐了仙力,与鬼炎拳脚相搏。
鬼炎虽粗枝大叶,却也发现玉屠与自己一战未施半分法力,只道他这样做法全然为了羞辱自己,更是大怒。便从缠斗中抽身,跳出十步开外,将手中的赤焰玄斧扔到一边,周身发力,顿时天昏地暗,狂风骤卷。
再看时,魔君鬼炎已是失了神志,火舌缠身,魔音震天,“玉屠,老子跟你同归于尽!”鬼炎哪知道,自己离家时爱妻奉上的这件法器不是别的,正是上古凶兽浑敦遗骨,不仅能诛仙杀神,更能毁天灭地!
玉屠一身月色白袍,此时迎风飞舞,那身影却是从容自若,仿佛早就料到有此一劫。腾空而起时,将手上的小铲向身后一扔,宣华宫前立着的小仙官早就色变,这时却立刻上前将那小铲接住,双手捧着,不敢怠慢。
玉屠上神这是一个瞬间便已经接近空中火舌,却还是留下吩咐,“给本上神收好。”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上神,临此危境还对务农之事念念不忘。
宣华宫前的小仙官们,已是被这仙力冲击的难以睁眼,却还是艰难的、肃穆的看着天空,那月白色身影只身扑向那片魔境,不多时,两人皆已不见了踪影。九重天上重归风清,芝兰玉树重立宣华宫前,小仙官们对着天空拜上了几拜,便速速回了宫去,宫门紧闭,再无异样。
北海鱼鲮岛。仙山竹林中,一素雅小屋前,道人装扮的老者细细品着一壶清茗,那老者虽是鹤发却有童颜,嘴唇红润,只见他将手中茶盏轻轻放下,颇宿命的念叨:“命也。劫也。肉身已死,必寻世间至纯至情之心乘养神识,方有重塑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