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人卧病
杨秀忠想公开行刑很有风险,毕經余孽未断。日期定在卢州处决杨汉城的一天,这就是杨秀忠精明之处,如果有余孽闹事劫法场,也只有卢州去救杨汉城,不会来救这些无名小卒,给公判多一份安全。
传书带信不如好奇,四平山杨屠夫开屠场,公开杀土匪。消息不径而传,贺芝兰听说诛杀仇人,要和师父一起去看着仇人的人头落地。田碧秀也想探望秀忠,夫妻相隔久了,总有点想念。二人吃了早饭到四平山已經是十点半了,只见人山人海把一个刑场围得水泄不通。人总归有好奇心,杀猪宰羊經常得见,刑场稀奇少见,又是农历八月初九,算是半农闲半忙。看稀奇的人自然很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闲着来看热闹。田碧秀,贺芝兰二人往刑场边钻,田碧秀成經在兰府长大,兰大嫂将军身边的勤务兵,对女工针红一巧不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武装女。见过流血,见过死人,也曾经杀过人。那都是在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打斗。还没见过跪着等砍颈子的刑场杀人,好像刑场杀人比战场杀人要恐惧得多,更有趣。田碧秀,贺芝兰往人群里挤。普通人谁又挤得过她们两,二人挤到最前面,已經贴到警界线,整个刑场一目了然。刑场东边有一草坪台,草坪台比刑场高五尺,台上搭了一个临时办公晾蓬。台中放有三张普通三抽,作为临时公桌。内面坐有三个人,左边是清乡司令部的文书胡压平,右边是刘从安师爷,正中一人,正是自已丈夫团总杨秀忠。田碧秀看见自已的丈夫和往日的丈夫不一样。平常是那么和葛可亲,今天他双手把案,面似秋风无情,一双透着寒光,冷气森森的眼睛在刑场,场外人群里扫射,使人望而生愄,活脱脱像一只猛虎把案。这时满天愁云飘起,天乌地暗,阴风惨惨。民间有一种传说,但凡人世杀人,都有失天和,总是愁云闭日。台上左右两边,一边站着六个都是三大五粗的军兵大汉,每人胸前挂有一支五十响的快枪,他们个个紧握机柄,一双双眼睛在人群里扫射,这一班人是奉了卢州总部萧震庭总司令的命令,特来维护公叛办案人员和群众的安全,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杨团总早在人群里布置了便衣猎手,一但发现有人异常举动。如持刀,拔枪违禁武器。收缴器戒作为犯罪凭据,敢于拒捕就地处决。田碧秀,贺芝兰慢慢靠近刑台,两条警界线,东接刑台左右台边,西面连接一冲水田,水田是层层阶梯深水田,不须要警界。维护警界线的团兵十步一岗,台下三十八名罪犯跪成一横排。由刘师爷喧读每个罪犯的犯罪简历,第一名张惜城现年三十七岁,男,汉人,贯匪,抢劫,***抽肠杀人罪。手段极其残忍,罪不容诛,斩首以正法。刘师爷读完递给团总,杨团总提起那支红头追魂笔往杨惜城名字上一勾,就是大罗仙子下凡也救不了。刽子手早就把标子抽掉,看见团总追魂笔一下,左手佯劈,张惜城头一缩。正好刽子手的左手打在他后脑上,张惜城知道是手,方一伸颈子,刽子手手中钢刀闪电般擦肩而过。只见颈庄处血雨喷洒,人头滚地。刽子手砍人也有两大忌讳,第一;行刑为什么左手先要佯劈,怕的是刀一动,死犯头颅一缩,屠刀会劈在死犯的后脑骨上,重拔刀时。死犯会回头张望,将刽子手的形像关闭在眼睛里,这样死犯的魂魄会找上门来,刽子手会被索命去。第二;怕死犯头颅下地时咬住脚的拇指,一但被咬住别想挣脱,除非把死头颅满口牙齿敲掉,要么就把自已的脚拇指切掉。在行刑时死犯嘴是张着的,但是死者的脑神經可以延二三秒钟才死亡,在这两三秒钟,人头落地乱咬,这是被斩的人口中含一口草,或者一口坭的原因。三十二人不到半个小时斩杀于场,杀到最后李二善人是枪毙的。杨团总念他六十多岁了,也是敢作敢当的人,答应留他一个全尸。另外林英红,李张梁,郑东,朱三九,朱国书五人吓得半死。刘师爷把他们的悔过书一一念过,从新做人,万事大吉,释放回家。公判结束,不暴尸,家属自认领去。天上飘起了细雨,观看的人群陆陆续续离去。田碧秀本来想到四平山看望丈夫,在刑场上看见血腥恐惧,觉得天都变得无情凶残,大地在摇晃。自己好像吃醉了酒,看见的记得,没看见的却忘了。自己十多年的丈夫,今天凶相毕露。仿弗人群一个个无情,就像凶残的刽子手。他们一个个裂牙裂齿,面无表情,像要生吞活吃了谁。总是觉得不对劲,有人要谋害自己。人群在向四面八方疏散,田碧秀不去团部了。她要回县城,要回家。这下却苦了贺芝兰。贺芝兰见师父面色不好,脸上铁青色全无表情,身子在发抖。天上的蒙蒙细雨下个不停,两人头发沾满了水珠。贺芝兰知道师父得病不轻,说话翻来覆去。不敢停留躲雨,不敢安心买饭吃,尽快扶着师父回家。田碧秀一路无话,贺芝兰却心事重重,又是兴奋又发愁;兴奋的是杨团总为娘报了仇,帮自己雪了恨。若是一个普通英雄豪杰的恩情可以用金钱回报,可杨团总是公事人,干的是公事活,不会心领什么回报之情。贺芝兰在后陪着师父一边走,一边把法场所见的事想入非非。一心想避开杨团总的影子,可是这个天下无双的中年秀士,貌赛潘安的美男子的阴影半点无改的出现在脑海里。坐在审判台上威风凜凛,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丈夫,男子汉。为我娘报了仇,只有他才有这份能力。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一个女人遇上这样的男人,不知从前修了几生几世缘,才有今生福份。贺芝兰心里一惊,我是怎么了。杨团总是我师父的丈夫,我怎么可以暗恋,真是畜牲。我只能好好练武,要以奴才身份,以生命保护报答他们。凭我这肮脏的身体暗恋都不够知格,更不能破坏师父的家庭。贺芝兰一心杜绝杨团总的身影,总是那英俊的身影在脑子上晃来晃去。连自己也搞不董,这是敬重还是爱上了他。师徒二人从白沙横渡长江,田碧秀就不能上岸,人已站立不稳。贺芝兰虽比师父高,必經还是瘦高瘦高的少女,背着师父很是吃力。贺芝兰好不容易才把师父背回家里。素娘见儿媳病得不轻,贺芝兰汗流浃背,说道:“芝兰你先休息一会,我来扶你师父到到卧室,再给你热饭。”
二法师捉鬼
芝兰道:“我自去热饭。”
素娘将儿媳扶到卧室里的床上,将手背探其田碧秀前额滚烫灼手。想叫贺芝兰去请医生,正好孙子杨昭华出去玩了回来。素娘知道贺芝兰把师父送回来已經够累,说道:“昭华,你妈妈生病了,快去找你两个哥哥,一起去西门回春药房请方太医来给你妈妈把脉看病。”
杨昭华:“是,婆婆。”答应一声就跑出去了。
三个孩子岁数相差不远,雷正明只比昭华大八个月刚脱童年,董永和大两个月,两个还在童年中,三个小家伙什么人也不怕,爱骂爱吵的妈妈说的话半句也听不进去。婆婆说错了,三个小家伙都说是对的。婆婆半天不理他们,他们知道自己有错,惹婆婆生气了,便主动向婆婆问讯错在那里?这一点还不脱书香门风,孝家传承。可惜的是三个小家伙的父亲公职在身,很少回家几个公子哥变得玩劣,只要听说爸爸回家了,就连放屁都要小心了,这叫;“恶娘当不了善老子”。今天婆婆有祖令,昭华跑到伯母家找大哥雷正明,三婶家找二哥董永和。韩水秀,花蕊秀才知道田碧秀生病了,都来看望他。见田碧秀一身就像火坛一样,额上热气腾腾。一会突然大叫有鬼,一会咿咿唔唔不知说什么?吐字含糊不清,一会又手舞脚蹈凭空乱打。
素娘道:“碧秀今天去看法场,受了制激和恐惧,撞了邪鬼扑身。水秀你去请冯法师来驱鬼,蕊秀去四平山团部给你二哥说一个信,他若忙也就罢了。三个小家伙办事认真,一会儿果然把方太医请来。贺芝兰又是拿烟叶又是沏茶。
方太医道:“先别管我,先给少夫人诊了病再抽烟;跟病邪抢时间,这叫‘衣烂从小补,病从浅中医’。”
方太医给田碧秀望,闻,问,切四诊合参,贺芝兰把病的起因详细说了一遍,方太医道:“是春瘟,气虚受到惊恐火毒逆窜心包,我开一个清瘟败毒散加减方即可。”
素娘取一块大洋给贺芝兰先去抓药,又取一块给方太医作为脉力谢礼,太医道:“夫人多礼了”。太医去了。捉鬼法师又请到了,法师和太医不一样,太医肩头挂一个布袋,布袋里只有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法师进门就大不一样,麻烦多了。
冯法师道:“老夫人快把法坛虽要的东西办好;大公鸡一只。青,赤,黄,白,黑五色布各一匹,一匹五尺五寸长。一升揷香米,一吊二百礼信钱。瓦罐一个,信香,蜡烛,纸钱,团筛一个。”冯法师听说病人肌肤成红紫色斑块,心里急了。他在急什么?冯法师也董些医理,听说病人肌肤成了紫斑色,那是热毒已入营卫是病毒更深入。法师想亲眼看一看病家症状况,说道:“我先安定鬼邪,先烧一道符令给病人压惊。”冯法师把预先画好的符取一道烧在碗里冲上冷水,走进卧室,把灯盏拨得大亮。法师一看,病人在打糊乱说,这是热入心包,心包是人心的护围,如果热毒穿过心包就完了。法师把符水含在口里,左脚在地上一蹬,噗的一声,将一口凉水喷在田碧秀脸上。田碧秀受此一惊,倒是清醒了。法师想不如早点唱几句,做做样子,讨几个铜钱趁早离开。杨团总是杀人屠夫,惹不起不要惹火上身的好。正在布置法坛,贺芝兰提三包中药进门,法师讨过处方看了一遍,真是一剂好良方。不魁是名传南北两乡的名医,对症下药,好一个清瘟败毒散,加减药味更为神妙。心里有数,现在服药,明早有三分效。慢慢来,少不了我冯法师的功劳。冯法师布置法坛,徒弟帮着递法器。一切布置停当,把清油灯拨得火焰熊熊。扑灯蛾臭到油烟,便飞来扑火焰。法师也开始施法念咒,好一场人鬼大战,令牌在桌上拍得介天响,桌面震动,灯火闪焰,直斗鸡叫,魔鬼终于落网。那是一只大灯蛾的双翼被灯火烧卷一翼,在也做不成扑灯游戏了,不偏不倚正好掉瓦罐里。法师忙把令牌压住罐口,这下法师值得骄傲,斗了大半夜,终于擒住魔鬼。看得一屋子的人都惊奇了,大家都眼睁睁看见一个蛾子掉在罐里。这个鬼也是活当倒霉,自从几只扑灯蛾子飞进来,法师就下了决心要捉住一个关在十八地狱,要么我法师身败名裂。法师没有九成把握不敢硬赌,要捉到它只不过时间问题,灯蛾有多大的能耐,折腾久了它自然疲倦,双翼不被灯火烧卷才奇怪。在场的人谁又不信捉住了恶鬼,而起个个都信;是因为谁也没见过鬼,随便说都有理,鬼就是变化万千,借生物现形。素娘更是贊口不绝,而起田夫人要水喝,贺芝兰给师父盛了两大碗米汤,田碧秀咕噜,咕噜喝到肚里去了。不是法师捉鬼的功劳,有谁又有这能耐?就有一个偏不信邪的,法师捉鬼不是真的。它就是雷正明,他怀疑不敢说,婆婆会说大人的事小孩少揷嘴。但心里又不服,想了一个办法,把婆婆纳鞋底的竹笋壳叶悄悄拴在法师装法器的背筐后。法师看看天快亮了,也该走的时侯了,对素娘说道:“天快亮了,我们开始送鬼出门,出门后我们就不回来了,”
素娘道:“法师辛苦了一夜,给你三块大洋谢礼。”法师把五色布封住罐口。徒弟背法器,端花盘。法师左手抱叫鸡,右手提装妖魔的瓦罐。师徒二人慢慢出东门,看看前后无人,法师连瓦罐和妖魔一起扔进长江里,回头看见徒弟端着团筛站在那里。法师怒道:“你这个傻子,还端着干什么,扔到江里去,快到白沙渡了。那学徒如梦初醒荒忙连刀头净酒也扔到江里。师徒二人,师父在前徒儿在后急急茫茫往白沙渡走。
这一走竟然有事了,正是:昔日妙法擒恶怪,今夜反到鬼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