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我是跟着你出门游历,不是来参加什么宴会的,少主去哪我就跟到哪,你不要丢下我!”少年未脱稚气的脸上满是委屈,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般走到自家少主面前。
陌璃看着走向她的少年眸光软了软,轻叹道:“都十四了,怎么还是长不大呢!”顿了顿她又道,“好了,走了便走了吧,我又没怪你。还有,你与其在这里耍怪,不如替我去取一坛十里雪。”
“嘿嘿……”黑衣的小少年傻笑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少主对他还是那么好,但他随即又有些犹疑,虽然这个好看的君公子给他家少主包扎,还逗他家少主开心,可是……
“少主,十里雪就只有五坛了,而且那是用来……”
“无碍,少一坛也不算什么。”陌璃接过君大公子亲自挖出来擦干净启封,又亲手倒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小柒即将开始的劝说。
小少年看着自家少主豪饮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秀气的脸上满是不赞同,急的都要成结巴了:“少主,你你你……你不能喝酒的。你……”
“你若是再不走我就把你送回家里去,左右我已经回不去了,你去陪着师傅也好。”
“不不不,我不回去,主子命令我保护少主你,说你要是瘦一点儿,就这辈子都不让我再吃肉了!而且少主你真的不能喝酒啊……要不你先等等,等我取了十里雪来你再喝也不迟啊……那位君公子,你看着点我家少主啊,我马上就回来,你让她少喝点。”少年边运起轻功往山下跑边急声喊着。
陌璃听着这些字字关心的话脸色更白了几分,她闭了闭眼,然后直接伸手取过坐在她旁边的君淮手里的酒坛喝了一口,声音沙哑:“我既送了你一坛十里雪,那这酒便算是我的了。”
其实小柒不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对现在的陌璃而言,都像是一种讽刺,所谓游历,也不过是师傅不要她了的借口,他甚至都不曾当面说出那些话,就绝了她所有的希望;而所谓不能喝酒?呵,因为她体质特殊,所以他耗时近两年求学研酒,给她酿了世间无二的十里雪。还有什么呢?果真是不胜枚举的,他宠了她十年,在她以为可以就这么过一辈子的时候给了她当头一棒,不留余地地粉碎她的妄想!说是什么疏云楼楼主,其实不过是个没有归宿的浮萍罢了。
君淮看着她发白的脸色以及没了一半的酒眸光沉了沉,却并没听陌柒的话阻止她,只看着将落未落的夕阳转了话题道:“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流溪的传说?当年玄氏惠文皇后流溪红枫畔反弹琵琶,成就一段后宫无妃的佳话,才有了今日的流溪。”
“确实是世所传颂,可惜结局并不如世人所想的那般圆满。她是尊贵骄傲的玄家女,本可一世逍遥,竟去做那四方宫墙里的金丝雀,有些人追求一生而不得的自由她轻易便舍弃,最后也不过落得个寂寞宫廷了残生的结局,还累的玄家凋亡。何苦呢!”
“唔……自由于你这般重要?其实皇城之人并不如何拘束吧?”
陌璃眼神有一霎那的清明,眼神有些回忆的冰冷,但她还是道:“自由么?其实并不如何重要,不然也不会十年不出门了,只是不喜皇城而已。”
君公子无奈的勾了勾唇,本想着她既无处可去,不如跟着他去青城,私心也好,请她去散心也罢,他都不想如三年前般失去她的踪迹,查无可查,不想她竟对皇城如此排斥,使得他首战就出师不利,还真是……有些挫败呢!他偏头看向旁边的人,不想她竟已经靠着树干睡着了,手边躺着空了的酒坛。君淮眼神柔了柔,心中对她的不设防有些无奈又有些不可言说的柔软,他其实更想知道那个十年前退隐,缘铿一面的倾城公子是个怎样的人物,能让这么个性子清冷的人儿在半天内情绪大起大落,但他也清楚,他心底深处是排斥那个人的。当然,君公子的内心世界普通人难以窥探,所以我们就只能看见他一脸淡定的将外袍披在睡着的人身上,天边最后一抹光线带走他轻缓柔和的话语:
“既然不哭,那么醉了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