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安东正阳就“飘”了回来。
吴开目光平静地看着安东正阳,这是等待命运审判的表情。安东正阳神色如初,嘶哑的嗓子说道:“跟我走!”
吴开抱起贺佳跟上,安东正阳在前面带路,在别墅中七拐八绕。走到一个书架前,安东正阳观察一下,随即就移动书架上的书。吴开听到书架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书架向两边分开了。原来这书架和后面的墙壁连在一起,机关带动墙壁,也就将书架分开了。
书架后面是一道向下的楼梯,通道两边的灯光已经自动亮起,发出柔和的光芒。安东正阳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一个保险门前。这个保险门非常巨大,金属制作,发出森冷的光芒,上面三个精致的旋钮也在告诉世人:闲人勿进。
安东正阳左手贴在门上,离三个旋钮不远,右手则开始有节奏地旋转旋钮,显然在解锁。吴开注意到安东正阳左手竟然不适发出细微的电光,吴开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眨了眨眼睛,没错就是电光。
正当吴开看得入神时,安东正阳突然对吴开说:“这房子里就五个人,或主谋,或帮凶,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包括坏人名节,实在该杀。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你手上的女子已经不是处女了。我不是指她的那层膜没了,那并代表不了什么,我是指她已经有过男人了。”
“啊……”吴开似乎没有料到安东正阳突然会跟他唠嗑,看了看手上的贺佳,昏睡中的她少了平时的一丝英气,显得柔顺而和美。吴开嘴唇翕张几下,终究是没有说什么,脸色变得冷峻起来,暴露出少年特有的固执。他决定不管安东正阳说什么,都不相信。
背对着吴开的安东正阳似乎看到吴开的神情,叹一口气,继续说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吴开觉得这安东正阳很反常,也没琢磨那么多,平静地回道:“吴开,口天吴,开心的开。”
吴开刚回答完,安东正阳那儿也咔嚓一声,他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将保险门打开了。安东正阳说了一声:“吴开,在这儿等着,里面可能还有其他安保措施。”说完,如一缕青烟飘进保险门后的房间内,里面有一个个展柜,摆着别墅主人收藏的书画、宝石、陶瓷器件等古玩。
安东正阳这个样对这些东西视而不见,直接走到一个展柜前。只见他变法术般从腰间掏出一个15厘米左右的银色金属棍,捣鼓两下,金属棍变成约三十多厘米长。安东正阳环绕展柜走了一圈,以吴开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砸了下去。“砰”,展柜应声而碎,这一瞬间,安东正阳伸手从展柜捞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又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安东正阳刚冲出来,保险门就咔嚓一声锁上了,而在此之前警报声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了,可惜这庄园是不会有什么活人来理会了。
安东正阳走到吴开面前,吴开听见他喘了两口气,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他的负荷还是蛮大的。
安东正阳深邃的眼睛盯着吴开:“下面我要请你做一件事。无辜卷入这个是非,你怕不怕?”
吴开出乎意料地平静:“我说怕你会放弃吗?伸头和缩头都是一刀,我还不如配合点,我们都好过些。”
安东正阳似乎被吴开噎到了,停了一会儿才说:“先上去吧!上去后,你找个地方将她放下。”吴开闻言转身走到进入密室的书房里,将贺佳放在一个椅子中摆好,最后替她捋了捋额前散落的发丝。
他走到安东正阳身前,平静地看着安东正阳。安东正阳见吴开准备好了,伸出手,将拿到的东西展示给吴开看。整体上看这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水晶,被人切割成匀称的多面体,多面体中间镶嵌着一个奇特的结构。吴开对那个结构熟悉,那是一段DNA螺旋结构,只是细节上和上课老师展示的模型还有很多不同,大体上却是类似的。
如果不是安东正阳如此郑重其事,吴开还以为这是一个简单的现代工艺品呢。安东正阳的话证实了这个东西的不平凡。
“你要做的事就是向这个东西上浇你的血液。”
吴开脸色剧变,“要浇多少血?”
“我也不知道多少才合适,可能任何效果都没有。也有可能滴两滴血就行了。如果信任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割这一刀,不会伤到动脉丝毫。”
吴开闻言,惨笑一声,这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他也不废话,摞起袖子,回头看了贺佳一眼,伸手手臂。
安东正阳一只手举着水晶石,另一只手掏出先前的金属棍。他随手一甩,一截森然的刀刃从金属棍一头露了出来,然后银光一闪。吴开还没看清楚就感到手臂上一疼,血液就一滴一滴地滴落到水晶石上。
好像是要防止吴开的手晃动,安东正阳一只手扶住吴开举着的手臂。出人意料的是,安东正阳的手生得白皙匀称,似乎是得到了主人精心保养,不过这只手异常的冰冷。安东正阳冰冷的手一搭上自己的手臂,吴开脸色一变,旋即又恢复平静。
一开始水晶石没有什么变化,吴开有点悲观,这明明是一块水晶,怎么会有什么神奇的反应!当水晶石上的血液顺着表面快滑到底部时,莫名消失了。
吴开和安东正阳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水晶石,第一滴血消失时吴开还不确定。当后面流到底部的血液一滴接一滴都消失时,吴开听到安东正阳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吴开却丝毫高兴不起来。这块古怪的石头如同一个贪婪的怪兽,一点一点地吸收着吴开的血液却丝毫不见满足。而本应止血的静脉,却出乎意料地一直流着血,难道安东正阳割的是动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吴开红润的脸庞已经开始发白,他觉得时间好漫长,流血的手臂已经失去知觉。这一刻,吴开突然想到了他的爸爸和妈妈。自己要是死了,妈妈应该会哭的很伤心,自己一直让她操心,最终却没能回报她。不过,爸爸应该会努力安慰妈妈度过这个难关,不过最苦的还是他吧。他要坚强地撑起这个家,自己的痛苦却没法向人诉说。
正当吴开胡思乱想时,惊变突发,那块水晶石突然粉碎,一团黑色液体出现在空中。这团液体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扭动几下,然后一闪就失去踪影。
吴开凝神寻找,再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时,只看到一点黑色的余渍从自己的伤口钻了进去。他刚想惊呼出声,却又忍住。吴开向安东正阳看去,安东正阳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失败了吗?可惜最后的机会,我给你止血吧。”安定正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没有任何起伏。然而他说话的内容出乎吴开的意料,石头明明有反应了啊!
安东正阳似乎没有看到吴开眼中的奇怪之色,搭在吴开手臂上的手闪烁出微弱的电光,如同吴开在地下室看到的一样。吴开感到手臂上的肌肉又麻又痒,他又不好抽回手,只好凭着本能调动手上的肌肉,以期减轻手上麻痒的感觉。而他这么一调动肌肉,手上的伤口自动闭合了,不再有一滴血流出来。安东正阳见状,平静地收回了手,显然他已经完成止血。
吴开张大嘴,为安东正阳神乎其乎的手段而惊讶。
安东正阳不再理会吴开,转过身对着门口,他开口道:“贺先生,既然已经来了,为何站在门口不进来呢?”
安东正阳话音刚落,就从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这个声音可以想象其主人是一个严肃而沉稳的人。
“不敢进来,小女还在安东先生的控制下,我救女心切,要是被安东先生诓着挨上一千机棍,那就不妙了。这样站在千机棍的攻击范围外,堵着门口也不错。”
“你不进来,我就出去。贺先生不愧为联邦猎犬,这么快就找到了这儿,想必你的援助马上就会赶到吧。”安东正阳转头又对吴开道,“今天让你流这么多血真是抱歉,给你一个建议,待会跟在这位贺先生身边,他是个正人君子,我是没办法带走你了。”
说完,安东正阳向椅子上贺佳的伸出手。门外那个声音急促地喊道:“不要!”
安东正阳缓了缓手上的动作,说道:“贺先生还请放心,只要你让开路,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放了你女儿。”一边说着,安东正阳一只手已经拦腰抱起贺佳。
正在这时,惊变突发。安东正阳怒喝一声,将手上的贺佳向外丢去。吴开感觉身边一阵狂风闪过,然后一阵沉闷的噗噗声。等吴开反应过来时,屋内形势大变。只见贺佳翻滚两下,敏捷地站了起来,她竟然已经醒了,却是一直在伪装。屋中也多了一个人,正是贺佳的父亲—贺加,一个看起来三十几许的高大男子,脸上万年不变的严肃表情,正和安东正阳对峙。
刚才的噗噗声想必是贺加和安东正阳的拳**手声,安东正阳此时却对巧笑嫣然的贺佳说道:“好身手,好心计。”
他的腹部明晃晃地插了一把小刀,竟然是贺佳的手笔,而安东正阳一方面要应付救人心切的贺加,一方面出于自身的原则,没有对贺佳下狠手,让贺佳的谋划得逞。倒是贺加刚才那一声“不要”十分古怪,知女莫若父,他应该事先就知道他女儿已经醒了。但他又为什么肯定女儿要偷袭安东正阳,并且提醒安东正阳呢?
这时,一旁的贺佳微笑回道:“不敢当,还是安东先生心地仁厚,不忍伤害无辜之人。”
安东正阳嘶哑的嗓子发出难听的嗤嗤笑声:“现在看来,你倒算不上无辜之人。虽说这辈子看走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倒没看错。只是没想到贺先生家学精深,你竟然有如此高明的气息掩藏之法。”
说完不理会笑容有点僵的贺佳,对贺加说道:“贺先生,今天当真不能网开一面?”
贺加不语,盯着安东正阳。
安东正阳自嘲地一笑:“也罢,贺先生是有原则的,我也不能做小人,吴开你走吧。”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吴开一动也不动,神情复杂。安东正阳和贺佳的表现让他明白了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明白,神思变幻间,他十分失落。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无意间看过的一句话:女人让男人变得更成熟。
自始至终他都是场上微不足道的一员,吴开默默地走到房间的角落里,竟是要看完这场大戏。
这场大戏里有睿智勇武的警察,有出人意料的亡命劫匪,还有一个他看不透、猜不透的美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