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骨尸突然中呲牙一笑,惨白碜人,那血淋淋的骨颅左右一甩,张身跃起,凌空扑向最前面的关大块头。关大块头吓得一哆嗦,本能的提起手中的阴锣往身前一挡,那骨尸就直直的撞在那阴锣之上,只听得哐铛一声,直震得三个人的耳皮脑皮统统发麻,人却一下子都醒过了神来。也算是关大块头命好,祖上积了些阴德,给他留个这么个不着道的阴锣,却救了他这么个不着道的小命,因是这么一挡,他居然没被这具骨尸给扑住。那骨尸却是附在了阴锣之上,因是此锣是黄铜制成,表面甚是光滑,那骨尸竟也只能掏力想要伏在那阴锣之上,四脚跑刨乱蹦,尽力不掉下去。但嘴牙可没闲着,呼哧着冲着关大块头撩牙锯齿,似要急着生吞活剥了关大块头一般。关大块头也是急病乱投医,左手擎着阴锣挡着骨尸近身,右手一着急竟从兜子里掏出了摄魂铃,对着骨尸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摇。只听得一阵叮叮铛铛之后,那骨尸居然消停了下来,只是两爪攀了阴锣边缘,头颅随着关大块头手中摇晃的摄魂铃左摆一道右摆一道,好似真的着了道儿一般。
关大块头一看这摄魂铃竟然起了作用,心中那是惧意得意的劲儿俱起,手中的铃儿就摇得更欢了,嘴里还开始念念有词,好似要作道法。关大块头这一张嘴可没什么,那尸骨突然就不愿意了,仿佛是嗅到了关大块头嘴中发臭的口气,突然又暴戾起来,虽脸上无肉,却是神情不屑,一歪腭骨,腾出一爪,一把将关大块头手中的摄魂铃扑出老远,一边又四肢扑腾,誓要扑到关大块头身上去。
关大块头心中立刻后了老悔,拼了命举着阴锣抵挡不让骨尸近身,又扭头冲着后面二人大喊,“快来帮我!”还是秦玉仁反应较快,一把扔下手中马灯,双手从背上操下枪来,一个箭步窜上前,大吼一声,“撒手!”从关大块头身侧一脚踹在阴锣之上,关大块头倒是懂得配合,一松手,只听又是哐铛一声,阴锣带着骨尸被秦玉仁踹到了两丈开外。
骨尸一落地竟又腾身而起,其动作竟迅于常人两倍有余,这次扑身向秦玉仁压了过来。秦玉仁的手脚也算是快于常人,就手一拉枪栓,抬手就射。只是一声爆响,这一枪直接中在那骨尸的面门上。那骨尸被子弹的惯性冲撞,又从半空被击落在地上。这次只是老实了一点,爬起身来,甩了甩脑袋,那骨颅上立刻罩了一阵黑气,那黑气一现即隐,那骨尸却好似要在那醒一下神。
秦玉仁赶紧又在膛上压了一颗子弹。他手中的长枪是汉阳造,因是使用长圆弹头,所以冲撞力很大,这枪在当时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虽然用起来比较麻烦,还好秦玉仁对使枪有一套。只见那骨尸只是稍一缓神,又拨足冲着秦玉仁横撞了过来。
秦玉仁低喝了一声:“真******见鬼了!”抬枪又要再射。
身后的鼠嘴子一看这情形,赶紧拉了一下他后襟,道:“这本来就是鬼!赶紧跑吧!”说完转身领头就向上坡的小路跑去。关大块头一看,也跟着撒丫子就跑。
秦玉仁这边却来不及了,因是那骨尸已近眼前。只好再借微光,一扣板机,一枪击在了那骨尸的左腿上,然后赶紧撤身后退。那骨尸应枪而倒。这一枪直接把那骨尸的左腿骨给击了个粉碎。那骨尸跌坐在地上,只见那断腿处又是冒出一股黑气,一现一隐,但却似又被那黑气缠接住了断腿,虽是折了,还是耷拉在一边。那骨尸两腿失了平衡,似是不能跃起,但却并没就此放弃再次扑向秦玉仁。只见它一伏身,只靠三条健全骨肢,拖着那条断腿复又蹴地狂奔过来,速度仍是极快。秦玉仁来不及再次压弹上膛,只好反手双握枪管,弓步沉腰,枪托后扬,使足力气,一下子砸在爬奔而来的骨尸的脑袋上。只听喀嘣一声,那骨尸又被砸出两丈开外。这次脑袋也垂了下来。但还是照旧伏地冲了过来,仿佛那脑瓜子也不算是它什么事,就由着它么挂着个铃铛似的在脖子上晃荡着过来了。
秦玉仁只好抡起枪来再砸。如此来加砸了那骨尸三次。那骨尸胳膊跟腿都断得差不多了,仍是要驱着个身子冲过来,这可把秦玉仁给气得个七窍生烟。还好是那骨尸断了腿脚以后再也没那快捷的速度,只是拖了断肢正儿八经的在那地上爬行了过来,似乎还全身怨气。因见它全身都腾起黑气,丝丝缕缕,如丝虫一般,只看得人皮痒肉错。“真它妈的要了老命了!”秦玉仁心里暗叹了一声。不得已,想起火药还在,就抽出一根来,先是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再用烟把火药给点了,等引信烧得差不多了,顺手向不远处的骨尸给扔了过去。一声轰天巨响,坡土震动,尘烟飞起。这下子那个骨尸倒是被炸了个粉碎。因是扔得太近,秦玉仁也退后得太慢,自己却也被气浪给掀了个跟头。
等秦玉仁翻身坐起,静目四下一看,四野空旷,那有尸被炸飞了,但关大块头跟鼠嘴子也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关大块头跟鼠嘴子早就从来路滚跌下坡去了。但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往来路逃跑的时候,草丛里又窜出一道黑影,他们若是能看得清楚,那定又要吓丢另一半魂魄去。这道黑影竟然是一条狗骸,半人身高,也是身带碎肉血浆,奔跑起来迅捷如风。只不过这条狗骸并没有追上去扑杀他们,只是在他们后面紧紧尾随着,亦步亦趋,竟不知道它打的是什么主意。
两人下了坡去,赶紧喘了口大气,扭头一看,秦玉仁没跟过来。两人一打眼,回去肯定是不成了,这年头,就没有爬出坑来还要跳进棺材的傻事。那就只能就地等一下看看吧。二人就在坡下撑腿支腰想是定一下神来,却听到坡上传下一声爆响,正是秦玉仁引爆了那管炸药。这一声爆炸不打紧,却是由于坡土松动,硬生生震蹋了坡上的土来,漫天黄土一下子向他们倾泻过来。这下子等也是不能在此等了。两人只好抱头鼠窜,向行营方向跑了回去。而尘土崩泻之下,那条狗骸也冲土而出,一路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