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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生的尽头

时间:2030年4月4日

“再过来一点!放下!”

“1!2!用力!”我们随着口号声搬运着相当沉重的货物。对于我们来说,从货运机到起重平台的那段距离仿佛有千里。

14年前,我被那个名叫“雷夫朗”的家伙带到了这里,一直为这个叫做“创世者”的组织工作。我是工人之中最年轻的一个,但是也已经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十多年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呵,这首歌也有够老的了。

“好了,你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宿舍休息!”广播中这样说道。广播来自操控起重平台的工作室,我瞥了一眼,工作室里面的人员正悠哉游哉地听着音乐,心不在焉地操作着,还时不时充满鄙视的看看工人们,好像是在嘲笑我们的工作效率。

“你怎么不下来干活。”我嘟囔着。一边跟着大队伍向宿舍走过去。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几个破旧的集装箱里面放了几张床而已。我顺着梯子爬到上铺,躺着睡不着。过了一会儿,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工人们都已经开始打着呼噜了。也难怪,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明早5点就要继续工作,抓紧时间赶紧睡吧。

我闭上眼,努力进入梦乡。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偷吃的!给我站住!”窗外有人喊道。我从窗户往外看,看到一个工人正揣着什么东西奋力地跑着。后面是三个武装士兵,正在追赶他。工人本来就一天劳累,自然跑不了多快。而士兵经过战衣的体质增强很快就追上了那个可怜人。工人三拳两脚就被揍倒在地。一个士兵对另一个人说:“哼,看他还敢不敢偷。凯文,把他带到院外枪决,我们先回去了。”

那个叫凯文的士兵虽是一脸不情愿,可还是乖乖从命,拖着已经被击昏的工人,慢慢走出了我的视线。而剩下的两个士兵像大楼走去。

我心里只在想那个工人要被枪决了,我得想办法救他。我早就受够这些所谓的“创世者”了,他们对犯错的工人冷酷无情。这次只有一个士兵,我一定得帮帮他。

我下了床,蹑手蹑脚地从集装箱里出去。走到门前,其他工人的呼噜声依旧响个不停。这倒也为我提供了掩护。我轻轻地打开了门,跨出了宿舍。

然而,床上由绿色变为闪烁的红色的小灯,我完全忽视了。

那个士兵正带着可怜的家伙向工地西门走去。我则跟着他们,一路找着掩体。那士兵虽然戴着侦察头盔,但貌似已经关闭了,再加上已是深夜,他也一身倦意,想要赶紧做完这笔肮脏的活,回去睡觉。到了西门,他停了下来,我也躲在一个箱子后面,偷偷地窥视着。他腰后别着一把激光手枪和一把小匕首。他掏出枪,上了膛,并一脚踢倒了那个工人。

时机到了。

我从掩体后出来,一把向士兵扑去。那士兵被我吓到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把枪向对着我的方向移来。我赶紧从他腰后掏出他的匕首,在他开枪之前,刺入了他的胸膛。几秒钟后,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枪声没有出现。我站起身来,走向那个工人。

工人依旧浑身颤抖着,恐惧地等待着已迟到的死亡。我压低声音:“嘿!你安全了!”他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还是将两手抱在胸前,因为害怕而打着哆嗦。我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嘿!别怕了,你今天不会死了!”那工人回过头,我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他泪水流淌的脸,他说:“什…什么?我…”

“赶紧离开这里!”我拔出那个士兵身上的匕首,放在他手心里,让他攥好,“别再回来!”

他好像才明白发生的事情。他攥紧了匕首:“谢…谢谢。”他思索几秒,又追问:“你,你是谁?你叫什么?”

“我…我叫亚兰,亚兰斯凯。”

他得到了答案后,急忙跑开,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我从床上爬起,发现其他工人已经被集合起来,正在向大厅走去。我赶紧穿上工作服,跟在队尾走了出去。

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天气冷得出奇。我不禁瑟瑟发抖。而其他人并没有类似的举动。他们满面严肃,只是跟着队伍慢慢的走着。

这是要去干什么?我在心里问道,又不敢说出声音去问其他人,毕竟后面有好几个士兵呢。

士兵。我突然回忆起昨日午夜那件事。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是该高兴我救了那个人,还是后悔这给自己留下了隐患了。

到了大厅,我们被安排挤在台下。拥挤的人群中,即使抬一下手都费劲。正当我对周围人不断的挤压感到厌恶时,台上一个人发话了:

“各位来到‘创世者’工作也有几年了。然而,你们之中的有一个人,犯下了不该犯的错误。”

我暗自鄙视着他们假惺惺的尊敬,又想起他们说的这个犯错的人,大概就是偷食物的那个可怜人。

“昨天半夜,有一个工人从餐厅里偷了食物,被看守发现。我们决定处于死刑。我们的一位士兵在押送这个小偷的时候,被一个人用他自己的匕首刺杀,放走了小偷。”

工人们产生了一片议论。我心头一沉……不,他们不可能知道是我干的,我没有留下痕迹,匕首都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他们也找不到指纹。

“咳咳!”讲话者咳了几声,表示要求安静。“不管这个人是谁,最好自己站出来,不然,我们会杀死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善良,愿意舍己为人,就给我出来认罪!”

十几秒钟恐怖的沉寂。我感到了一股恐惧爬上心头。但我仍然在脑海里用颤抖的声音心理安慰着。

“好吧。那就算了吧。我们只能用比较残忍的方法了。谢谢大家。散会。”

讲话者叹口气,摇摇头,撇下了最后一句话。

“这不是我想做的。真的不是。不过既然这样,只是活该了。”

我跟着工人们出了大厅,开始了新一轮的劳动。那整个上午,我干活都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挨到了中午,我和大家一起去用了午餐。吃着吃着,一个穿着黑西服的人走了进来,吼道:

“亚兰斯凯!出来一下!”

我满怀疑虑,但还是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那个人带我到了附近一块小空地上,拿出一个透明的平板,拿出一根写字的笔。

“姓名,亚兰…斯凯…好了。你的出生日期?”

“呃…为什么要问这些?”

“年轻人,为了你好,你还是乖乖回答。”

“呃,2006年1月4日。”

“好的,这才对啊……工作了多久了?”

“大概……12年。”

“好的。今天的日期”那人顿了顿,看了看手腕上的表,“2030年4月4日…

我瞟了一眼他的表格。之间这个日期前面的提问是——

死亡日期。

“等等,这是什么——

有人从背后猛击了一下我的头,我晕在地上。

“唉,你真的不该见义勇为的。”

我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头部的疼痛依旧清晰。眼前一片模糊,好像那一棍打的不是后脑,而是眼圈一样。

我现在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第二个问题我完全不能回答。渐渐的,我倒是知道了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在会议大厅里,台下依旧是拥挤的工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的写满了同情,包括他们看着我的眼神。

没错。我现在被束缚在台上。

发言者,就是早上讲话的那个人,他的声音响起:“各位晚上好,想必大家还记得早上我说的那个小偷以及小偷的救星。”

嗯哼,至少我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这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只是这个英雄忽略了我们在床上放置的压力感测器。他在离开去干些正义之举的时候,感测器清清楚楚的记录下他离开与回来的时间。不幸的是,虽然我们没找到证据,但这个家伙离开的时间,正好符合士兵被害的时间。”

他转过头看着我,说道:“我们认定,他就是凶手。今天,我们要让大家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反抗,只会给你们的人生带来尽头。”

我抬起头,正好看到人群中一个士兵手里闪着光亮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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