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冷翠穿了一身略嫌单薄的蓝布卦裤,一直朝着雪地里走去。
约莫走了三五丈远,围过身来,面对着青草屋大门。
崂山三狼也紧跟着出来,立刻他们真的怔住了!
外面白云至少一两尺厚,因为是刚刚落停的,还没有冻结,是十分松软的。人一走过去,陷到膝盖深浅。
可是,他们看到郑冷翠一路走过去,不但没有陷到雪里,而且雪地上连脚印都没有留下,这是“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
崂山三狼站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郑冷翠站在那里说道:
“你们是一齐动手呢?还是一个一个车轮战法,随你们的便!”
大狼说话了。
“姑娘请教尊姓大名?”
郑冷翠说道:
“我说过,说出来你们不会知道。”
大狼说道:
“姑娘!就算我们此刻就走,至少也应该知道自己是栽在什么人手下,否则,崂山三狼还能在江湖上混吗?”
郑冷翠冷笑说道:
“如果你们不改恶习,只要金钱,不论是非,杀人从不问对与错,这样下去,江湖上也不会让你们混下去!”
她突然断喝一声:
“你们走是不走?”
就在她这一声断喝同时,崂山三狼非常有默契的腾身而起,分从三个不同方向,扑向郑冷翠,三把刀,带着尖锐的呼啸,砍向当中。
三匹狼的动手不但快,而且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
大狼郎海挥刀砍向当头,那一招“独劈华山”,威力十足。
二狼郎江从左边进攻,右手刀纵上而下,斜劈胁下。那是单刀攻击中最狠毒的招数“割袍断义”,从左肩而下,可以将人劈成两爿。
三狼郎湖右手受伤,左手使刀,满心充满了愤恨,他人站右边,刀掠下盘,他没有砍,也没有劈,而是反手上挑,使的是“拨草寻蛇”,刀光伸向郑冷翠的下胯。
说时已迟,那时实快。三匹狼如此联手进攻,分明是想一举将姑娘击毙。
郑冷翠倏的一旋身,口中骂道:
“下流的贼!”
只见她右腿飞起,脚光有如一点流星,踢向三狼前额。
她的左右双手忽的一分,不但避开攻来的两把刀,而且顺着对方进攻的身形,掌心正好印在肩上。
这时候只听“哎唷”一声苦叫,随着雪地里一阵积雪翻飞,倒下了三个人。
大狼二狼跌坐在雪地里,怔怔的瞪着姑娘,似乎没有办法相信三人联手抢攻的后果,竟然是这样的!
再看三狼,额前有一个窟窿,直冒鲜血,鲜红的血,染红了一大片雪地,显然他已经是死了。
郑冷翠微皱着眉锋说道:
“本来我是要放你们一条生路,因为你们虽然恶行恶状,丢尽江湖客的脸,但是,念在你们是受雇而来,是可怜的狗,才不肯计较你们,没想到你们非但不知好歹,反而卑鄙下流,如果不惩罚你们,这世间还有真理正义吗?”
她伸手一指:
“你们还要不要再动手?”
大狼二狼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想:还能动手吗?人家空扎着一双手,对付三柄钢刀,结果,只不到一个照面,三个人是一死两伤,这种情形还能再打下去吗?
大狼二狼从雪地里爬起来,情形是十分狼狈。
大狼点点头说道:
“姑娘果然是高人!我们弟兄三个习艺不精,败在姑娘手下,是死是伤,自没有话说。请姑娘告诉我们尊姓大名……”
郑冷翠冷冷的说道:
“我姓郑,如果你们不想再动手,可以走了,这里容不得你们这样肮脏的东西。”
大狼二狼还有什么话说。
过去牵来马匹,将三狼尸体捆在马背上,然后对郑冷翠说道:
“郑姑娘!虽然我们练的功夫不到家,这笔帐我们还是要算的。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你我后会有期。”
听起来是江湖人物几句场面上的话,但是,从大狼二狼那临去时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带走的是不尽的深仇大恨,那狠毒的一瞥,大有置之死地后生的决心。
三匹马渐渐消失在雪地尽头。
朔风仍然在雪地里肆虐呼啸。
郑冷翠这才缓缓走回到草堂,钟正心迎面长揖落地,钟茹秀姑娘和古三老爹则是双双跪在地上,三人口称:
“救命之恩,永志不忘!”
郑冷翠早已闪身一旁,喝道:
“使不得!茹秀!你替我扶起古三老爹,我可当不起各位如此大礼!”
茹秀姑娘和古三老爹仍然是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来。
钟正心抱拳拱手感激的说道:
“今天如果不是姑娘及时相救,我们死并不足为惧,只是受尽**,比死还要难受。姑娘大恩,恐怕是无以为报了。”
郑冷翠正色说道:
“钟大爷!你们在风雪中救我母女于最艰困的时刻,我还不曾言谢。至于今日之事,几个江湖上的败类,为非作歹,这等人的恶行劣迹,使所有的江湖客同为蒙羞,大爷不以此事见弃,反倒言谢,岂不令人羞愧难堪么?”
她这几句话已经表明一点,她也是一位江湖儿女。
钟正心拱着手说道:
“姑娘侠义中人,岂是那些宵小可以同日而语的。”
钟茹秀此时凑上前去,撒着娇憨叫道:
“爹!你和郑阿姨说的都是客套话。现在让我来说一句最重要的话:肚子饿了!围炉吃酒最要紧。”
这几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
古三老爹忙着收拾破碎,重新烧起火盆,摆好杯盘碗筷,端来重新整治的火锅,烫热的烧酒。
大家就座以后,郑冷翠说道:
“三老爹不来一起吃饭吗?我还要敬你两杯酒呐!”
这几句话一说,古三老爹的老脸可成了大红布,搓着一双手,结结巴巴的说道:
“姑娘!你这么讲话,古三可就……嘿嘿……可就不敢当,那就……折煞古三这块草料啦!”
钟正心含笑说道:
“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全家一共就是这几个人,还要分两处开饭……”
古三胀红着脸说道:
“老爷!这是规矩。规矩是不能废的!”
钟正心哈哈一笑说道:
“你看我现在还像是老爷大人吗?古三!你真是……这样吧!郑姑娘今天是客,又是我们一家三个人的大恩人,她的话可不能不听吧!”
郑冷翠的脸上是难得有笑容的,此刻她也微有笑意地说道:
“三老爹!你要是不坐下来一起吃饭,我这两杯酒是没有办法相敬的了。”
古三再三说不上话来,只好找一张凳子,挨在一边。
钟正心举起酒杯说道:
“古人说得好,大恩不必言谢,事实上郑姑娘救命之恩,也绝不是一个‘谢’字所能表达我们父女和古三内心感激之意。这杯酒权当我向郑姑娘致敬的诚意。”
郑冷翠倒也没说什么,一仰头,干了杯中酒。
茹秀看着爹喝完以后,笑嘻嘻的对郑冷翠说道:
“阿姨!从我晓事以来,还没有见过爹喝酒干杯的,今天可是例外。”
钟正心擎着杯子说道:
“酒这东西,如果三五知己,闲暇小酌,是十分助兴的。如果不知节制,一旦喝醉,那就有百害而无一利了。今天不同,为了向郑姑娘表示崇敬,这一杯是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