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特别注意:这株黄杜鹃和芦荟,不是轻易可以接近的。大凡天生异物,必有相生相克的保护,何况百花谷还是有主人的所在。如何平安取得这两样东西,靠你的智慧,当然也靠你的成功。但是,小心谨慎!千万大意不得!
期待我们在京城愉快相见。”
书笺末端,留了名字:余松。
郑冷翠看完了这封书简,心里有许多疑问在。余婆婆与哥哥是莫逆之交,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哥哥郑非义要她做的一件事,除了于妈,没有第三人知道,余婆婆是如何知道的?
余婆婆说她犯了一次错误,是什么错误?而迫使婆婆离开百草谷?
要郑冷翠前往百花谷,取黄杜鹃与绿芦荟,显然是与婆婆前往京城有关,甚至于与婆婆所说的错误有关,到底是为什么?
留笺的下面还夹了一张小简,是给于妈的,写的是:
“流云:不必客套了,大家都是为着帮助一个好人解除心刑,尤其这个人是我们的知交好友,你会同意吧!”
请你暂时留在百草谷,这里饲养的虫兽,都不用管,但是,石屋不能无人照管,单是里面的药材,多年的心血,舍不得,放不下。
只是你不能随冷翠前往百花谷,你一定会有怨言,而心头放不下。
天下有许多事,是要勉为其难的,就如同这次留你在百草谷一样。
如有急事,放出信鸽,就会联络上我。
对你,应该说谢谢!因为你有一段寂寞的日子。”
于妈倒是深受感动,说道:
“婆婆太客气。就凭着她与老爷的交情,又对小姐有救命之恩,任何吩咐,我还会有二话可说吗?”
她回过头来问郑冷翠:
“小姐,你不在意老于妈不能陪你吧?”
郑冷翠说道:
“正如于妈你说的,婆婆的话,我还有不听的吗?只不过是……”
她忽然幽幽的说道:
“于妈,别忘了,原先的打算是:百草谷医好了毒,就要立刻前往‘第二点’去的,可是如今情形变成这样……”
于妈倒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大爷和小姐你们当初的决定,我老于妈敢说什么吗?不过,如果小姐容忍我说一句话,我是真的不赞成!……”
郑冷翠叫道:
“于妈,那是我自愿的,与哥哥无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哥哥的心里,稍稍减少一些痛苦。”
于妈说道:
“婆婆的交代呢?百花谷你不去吗?”
郑冷翠没说话,于妈沉重的说道:
“百花谷的事,关系婆婆非常重要。论医道,婆婆当然是当今武林第一,但是,若论武功,恐怕就比不过小姐你了。她在留笺上不是说吗?那株黄杜鹃和绿芦荟,不是轻易能够接近的,在她的估计,小姐的功力增加了十年内修之功,只有你,才能做到这件事。”
郑冷翠立刻说道:
“于妈,你放心,百花谷我不但要去,而且立即就去。婆婆救命之恩,我的命本来就是她给我重生,我不是一个寡情轻义的人……”
于妈连忙说道:
“对不起,小姐,于妈说错了话……”
郑冷翠上前拥着于妈说道:
“于妈,我们情同母女,还要说什么对与错吗?我只是在想,余婆婆既然在帮助哥哥,谁知她这次要我百花谷之行,不是为了哥哥的事呢?”
于妈说道:
“小姐能这样想,百花谷之行,就特别觉得心安理得。”
郑冷翠说道:
“倒是于妈留在百草谷,长日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可真难熬!”
于妈说道:
“从来没有这样清静一个人过日子,就当是享清福吧!”
接着她又大声笑道:
“只是千万不要应着‘清福难享’那句话就好了!”
两人忙着准备郑冷翠的行程。
皖西路途遥远,而且百花谷究竟在那里?还要寻找,显然是要花费一段时日。但是,事实又不允许拖得太久,道理很简单,百草谷虽然目前还是百草茂盛,那是位于南方,实际上现在是冬天,距离杜鹃花开淡淡的三月天,为时甚为短暂,郑冷翠必须在杜鹃盛开之时,赶到百花谷,错过了时令,一切都是白费。
除了衣服,婆婆已经为郑冷翠准备妥当一切,甚至于各种治病疗伤、防毒祛瘴的药,都有了准备。
郑冷翠当时准备就绪,就对于妈说道:
“自从婆婆为我增加了十年内修功力之后,我还没有试过……”
于妈有些紧张的抢着问道:
“小姐,你的意思是……”
郑冷翠笑道:
“不是别的,今夜趁着夜色下山,看看我的眼力、脚程,特别是胆识,是不是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
她握着于妈的手道声:
“于妈,保重!”
于妈的“小姐请多保重”还没说出口,但觉眼前人影一闪,早就失去了郑冷翠的踪迹。
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至今婚姻未着,却要如此在生死边缘奔波,于妈突然感到一阵伤怀,毕竟郑冷翠曾经让她哺育几年。
但是,她这样一把年纪,而且只是郑家两代相依的一名老佣人罢了,如今不也是随着奔波而担惊受怕吗?
可见得人的一生,没有多少时间能随着自己而称心自在的活着,恩、仇、义、信,交织成一个网路,使你跳不出这张网。有人常常感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何止是江湖人物是如此?一般人又何尝不是这样?身不由己的时候多,身能由己的时候少。
于妈望着石屋外围黑沉沉的夜空,有无限的感慨,她喃喃的祈祷着:
“小姐,望老天爷保佑你平安!因为,你是一位好姑娘。”
郑冷翠跃身飞出石屋,一掠之间,至少在三丈开外,身轻如飞燕,掠水穿帘,那已经又超越过“踏雪无痕”的境界了。
郑冷翠就在一跃之间,心里有无比的感激,余婆婆不但救了她的性命,还凭着精湛的医术,为她增长了十年内修之功,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这是恩同再造。
正因为如此,郑冷翠对于未来皖西百花谷之行,心里有了负担。
照余婆婆留笺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两点讯息:
其一、百花谷的黄杜鹃和绿芦荟,不但对余婆婆是重要的东西,很可能对哥哥郑非义也是重要的事。虽然留笔中并没有说得很清楚,郑冷翠已经感觉得出对哥哥也是十分重要。
其二、皖西百花谷之行,充满了危险,也充满了变数。不但需要高强的武功,更要具有超人的智慧,“力”与“智”,是缺一不可。这已经与郑冷翠有没有信心根本没有关系,而是在思考到: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样的心情,郑冷翠在一路之上,很少能有时间舒展眉头。
从四季如春的岭南,来到仍然是寒气逼人的江北,整整走了一个多月。
一个阴沉的下午,郑冷翠来到一个叫做龙角寨的小镇市。
小镇不大,有七十户人家,依山傍河,就凭这个条件,大家聚集而居,成了交通的要道,而且是水陆通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