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号称毒王,安澜玉却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见阿瑟处境困苦,也没有责怪她,反而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学制毒,好歹也是一门手艺,若要混饭吃也不难。阿瑟已经无处容身,便立即答应。阿瑟不仅聪明,而且手脚麻利勤快,安澜玉教她什么一学就会,同时将安澜玉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安澜玉也无妻室,索性就娶了阿瑟。安澜玉对待阿瑟还是很不错的,温柔体贴,而阿瑟尽管对安澜玉没有特殊的情感,但好歹她也有了一个落脚之地。
几年后,阿瑟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安禄儿,但生下女儿之后,阿瑟再无所出。安澜玉的父母不高兴了,他们一直盼着能有个孙子,跟鲁母一样,二老开始张罗给安澜玉纳妾,对此阿瑟毫无意见,安家怎么折腾她都听之任之,她的心思只在制毒之上。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事实证明阿瑟对制毒的悟性远远超过了安澜玉。
对纳妾这件事,安澜玉开始很抵制,他之所以娶阿瑟,是出于对她的真心喜爱,他觉得若要纳妾那跟背叛阿瑟没有区别了。但是阿瑟对他愈发不放在心上,不仅不阻止他纳妾,还似有成全他的意思,除了照顾女儿,阿瑟全部的心思都在制毒之上,对安澜玉没有半分的上心关爱。时间一长,安澜玉心灰意冷了,他背着家人在外边养了一个女人。阿瑟得知后火冒三丈,她将安澜玉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她能接受安澜玉纳妾,却接受不了他的欺瞒。阿瑟让安澜玉将那个女人娶进门,安澜玉仍旧不答应,他说他们安家永远只能有一个媳妇,那就是阿瑟,别的女人没有资格。阿瑟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安澜玉,她听不懂安澜玉的意思。
后来安澜玉的父母也去世了,也没有人管他纳不纳妾,阿瑟更是对他不闻不问。安澜玉外面的女人给安澜玉生了一个儿子,阿瑟得知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日子照常过。但有一天安澜玉却突然拎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头扔在阿瑟面前,赫然就是安澜玉养的女人还有他的儿子。阿瑟惊恐的大叫,以前比这个血腥百倍的画面她都见过,她惊恐的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行为。安澜玉平静的对她说,他发现那孩子长得不像阿瑟,他无法忍受这个事实,所以他就杀了那对母子。阿瑟更加听不懂安澜玉的话,孩子不是她生的,自然不会像她!安澜玉接下来对阿瑟说,他之所以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是因为那女人说话的声音跟阿瑟一模一样。
之后安澜玉就疯了,一个疯子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有一天安澜玉就亲手把自己十岁的女儿推进了井里,还好安禄儿会游水也会一些功夫,自己爬了上去。可阿瑟无法忍受这样一个随时威胁自己女儿生命的人存在,便下毒亲手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安澜玉。
安禄儿长到十六岁,阿瑟让她进宋府当了一名丫鬟。尽管过了这么久,阿瑟依然谨记师命,当年她没能做到的事,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帮助完成。原本是让安禄儿摸清楚宋府的状况,趁机盗走金蟾,而且为此,阿瑟还特意让安禄儿学了几年机关术。结果让阿瑟意外的是,安禄儿竟然爱上了宋府的主人宋溢,还顺利的成了宋府的女主人。宋溢对安禄儿更是宠爱有加,想要什么都满足她,对阿瑟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岳母也是有求必应。阿瑟便在自己生辰时狮子大开口,指定要那尊金蟾和当年宋夫人承诺给她的黑珍珠手串。宋溢对金蟾肚子里的秘密并不知情,一口应承下来。可人算不如天算,在运送的过程中,金蟾等一应生辰大礼被劫,阿瑟的算盘彻底落空。
之后,阿瑟就一门心思抚养自己的外孙安小尊,前情往事对她而言都成了烟云。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城里有关花花山宝藏的传闻,她便突发奇想要进山寻宝,虽然没有藏宝图,但花花山就那么大一块地方,只要认真找,说不定也能被她发现。于是,她时常一个人偷偷溜进山里,结果还真被她发现了一些宝藏。也就是那段时间里,她又遇到了鲁忙。
后来发生的事,花不负也都清楚了。
“鲁大哥,我这一辈子就是转了一个圈啊。当年离开明月山庄之后我常常自我安慰,或许下辈子,或许下下辈子,我会早一些遇见你,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想遇见你了。你我的宿命就这辈子结束吧!”李锦瑟叹气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鲁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发簪当年是你付的银子,我却一直当成你送我的礼物。”李锦瑟说着从发髻上取下那枚绿松石发簪,出人意料的折成了两段扔在地上,说道:“就此了结吧!”
“婆婆,你这是何必?”萱儿流着泪。
“如果有来生,但愿我能像师父一样孑然一身,来去自在。哎……,不负,你们明天一早来我房内取宋媚媚的骨灰吧,夜深了,我也该走了。”李锦瑟说完走了出去。
花不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李锦瑟的态度足以说明她的诚意了。
李锦瑟静静的看着房内昏睡过去的两个人,取过纸笔写了几句话塞在安小尊随身佩戴的荷包内,然后从床底取出宋媚媚的骨灰还有一桶桐油,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的时候,李锦瑟用匕首在门框上刻了几个字,便消失在沉郁的黑夜中。
运山山顶已经堆好了一堆柴火,干完这些,李锦瑟盘腿而坐,望着月色下波光鳞动的湖面心如止水。
过了很久很久,从夜的凉到初升太阳的暖,李锦瑟终感解脱。大半辈子求不得放不下,对宋媚媚的嫉妒,对鲁忙无力的绝望,都将在这样一个好天气里结束,她得不到的,也不会成全别人,她从来就不是善辈。
花不负起床后,就去找了花点翠,两人一同来到李锦瑟的房前。
“‘来运山!’看样子刻上去没多久。”花点翠指着门框上的字。
花不负闪过不好的预感,她一把推开房门,只见房内躺着两个人,完全睡死过去,独独不见李锦瑟。花不负又在床底以及衣箱里仔细搜了一阵,没有发现花媚媚的骨灰,她气得跺脚。
“军事姐姐,你跟花蕉婆婆先去运山,我去一下冬温院。”花不负叫上花蕉,只因这段时间山寨内与李锦瑟交好的也只有花蕉了,或许能帮忙说上几句话。
花不负一路跑到冬温院,见鲁忙还在熟睡,便点了他的睡穴,没有六个时辰是醒不过来了。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一念不解。
“别问那么多,你看好他。如果我没有来,臭老头又醒了,你继续点他的穴,直到我来为止。”花不负情急之下,只能想到这一招了,不然鲁忙闹起来,事情只会更棘手。
“又有好戏看了。”关杭端着热腾腾的包子走了进来。
“关公子如果要看戏,就跟我来吧。”花不负现在对关杭既信赖又有些依赖。
看到花不负火急火燎的样子,关杭迅速的取出手绢,将碗中的包子打包好,又对萱儿道:“今天早上是花镜做的包子,你一念哥哥的就麻烦你了,这些我得给我不负妹妹备着。”
花不负拽着他就跑,心里想这位关公子变化还真不小,起初对谁都是一股傲气爱理不理,现在却变得油嘴滑舌了。
不久花不负和关杭就追上了花点翠和花蕉。
路上,关杭将包子分给了众人,填饱了肚子,走的也快了。
当他们爬到运山半山腰的时候,看见运山山顶冒起一股灰烟,很明显有人在上面起火。
“她到底要干什么?”花不负又着急又生气,明明说好的事却变了卦,看来李锦瑟跟安小尊还真是血亲,都一样的捉摸不透。怎么又想起那个讨厌的人,花不负真想抽自己一耳光。
“女人老了依旧还是女人,女人嘛,心思都难猜。”关杭脚下速度不慢,说话却慢悠悠。
“小子,你懂的不少嘛,跟婆婆说说你可有中意的姑娘?”花蕉也如闲庭信步一般不疾不缓。
“你们两个能不能私下再聊,快点爬啊!”花不负真的急了。
“瞧这急脾气!”花蕉只听花不负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再加上她生死都看开,所以没有花不负和花点翠那样心急。
很快四人爬上了山顶,只见山顶之上堆了一堆的柴火,而且已经开始燃烧,还散发出浓烈的桐油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