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惟予开始教授花不负等人飞花无影功,他讲解的十分耐心详细,加上原本都有飞花移步的基础,果然领悟起来都很快,尤其是安小尊,这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这一天花惟予突然不准他们练功,说要歇息一天,有关练功的事想也不准想,将身心完全放空,并指出这是这套功夫的其中一环,到了第二天他便可以看出来各自掌握的实际程度,他才好因人施教。
姚黄和萱儿拉着一念去逛街了。魏紫帮忙花府的花匠整理院中的花草,这可是她在山寨最拿手的活,她的那些经验现在与花匠们一交流,花匠们各各如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围着她把她当成了经验老到的师傅,魏紫颇有成就感。
不能练功的花不负浑身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便爬到屋顶上看着后院莺莺燕燕的美人们。
那天花惟予说不准外人进后院,花不负等人听在耳朵里,便也没有人去过后院。
前院的屋顶比较高,所以后院的风光尽在眼中一览无余。七十二个小院子错落有致,每个院子中栽种着不同的花草树木,无一重复。美人们或在房中琴棋书画,或在院中浇花拔草,还有的在舞棒弄剑,一片朝气盎然,似乎这世上的烦恼都被花惟予这个大前院给隔绝在外了。
“带上吧。”安小尊也爬了上来,递给花不负用绳子穿好的一块黑色半透明的蜡状物,正是那日安小尊在石门涧偶得的鲵蜡。
“什么东西?”花不负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并无味道。
“好东西,千年难得一见,带上后可以消烦解忧,益寿延年。”
“这么神奇,叫什么?”
“鲵蜡。我外婆说的,价值连城呢。”
“这世上真有鲵蜡!我也只听大百和大媚说过。可惜不太好看。”
“如果好看我早就给你了,本来想打磨一下会看一点,又怕磨小了实在可惜,所以就简单钻了一个孔串了起来。看你一直心神不宁,还是割爱给你好了。”
“割爱?哼,这么不情愿,我不要。”花不负又塞回他手里。
“给你就是你的了,你不能退回来,不然安爷我多没面子。”安小尊拿起鲵蜡,凑过去戴在了花不负的脖子上。
两人脸对脸如此近距离,花不负红了脸,虽然这已不是第一次凑的如此近了。戴好了鲵蜡,安小尊也觉得尴尬,赶紧坐直了身子,他现在可不敢像当初那么没分寸。
“你不会打算跟我们去台州吧?”花不负问。
“当然啊,要不然我干嘛还跟着一起练功。”
“台州很危险,我们的事跟你无关,你没必要惹祸上身。”
“谁说我是为了你们的事,我是为了去台州找长耳朵补耳朵。”
“那你也没必要学功夫啊。”
“有的学干嘛不学,我还得感谢你们呢,花先生还以为我也是你们山寨的,所以没把我当外人,若不是蹭你们的关系,花先生未必肯教我。”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花不负想到了那天在天台山山顶上的事。
“问吧。”
“我明知道鲁老头拿到骨灰就会去赴死,我还是将骨灰给了他,这件事是不是让你觉得我很冷血?”
“是的。”安小尊老实回答。
“所以那个时候你又一次对我动摇了?”
“开始的确有些动摇,感觉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就像我从未认识过一般。”
“后来你怎么又改变了?”
“因为我想明白了,你本来就不应该是我想象中的样子,你就是你,独一无二。你有你的经历想法,当然你更有你的做法,我所能做的就是接受你所有的一切,候你左右,不离不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在,你就不是一个人。我没有什么本事,也保护不了你,我能为你做到的,就是不让你感到孤单。”
“哦。”
“就哦吗,这么简单,你不感动一下吗?”
“哦。”
“好歹请我吃一顿好的呀。”
“哦。”
“算了,我请你吧。”
“哦。”
安小尊摇头叹气。他没有看到,花不负眼中早已储满了泪水。赶在眼泪落下之前,花不负飞身下了屋顶,朝闹市走去。安小尊紧随其后。
随便吃了一点东西,花不负买了一堆的丹青纸笔,让安小尊拿着,好久没有动笔,今天看了后院的风景,她有些技痒了。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花不负的画才作好,安小尊一直安静的做着下手。
“好画!好画!”花惟予收到花不负的画时,一连叠声夸赞。
“你看得上眼就行。”花不负道。
“桃花也在上面!好,太好了,我还一直想着她呢,什么都没有留下,害我差点忘了她的长相。”
“花先生,你这是图什么呢?娶了这么多女子,却实际上并非出于男女之爱,你可知道外面多少人羡慕你的艳福。”
“你信不信这世上有一种人,并不在意男女之爱,有或者没有都无关紧要,甚至没有更好,他们喜欢一个人呆着,不被打扰,过自己简单宁静的生活。我就是这一类人,我娶的那些小妾大部分也是这类人,当然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躲避各种各样的麻烦和出于各种无奈。我娶她们和她们嫁我也算是相互成全,如果不如此,你认为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容得下我们?说三道四也就算了,还会有各种排挤和欺压。男人在这世上有很大的优势,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女人不一样,生来就是为了男人而存在,她们要是终身不嫁,就必然要被万夫所指了。她们相信我,嫁给我,我就应该担负起这份信任,所以我才不允许任何外人踏进她们的院子,那是她们的一方天地。
当年我娘突然病逝,我匆匆与典兄分别,因为我有一个表妹一直寄居在我家。表妹从小父母双亡身世飘零,我娘在世的时候有我娘护着,我娘不在了,她的亲叔叔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擅自做主收了别人的钱财,要把表妹嫁给一个老头子,表妹死活不肯,所以我就干脆娶了表妹,表妹也因此继续留在了我家,有了身份,便再也没人敢打她的主意了。表妹是个活络的人,认识不少人,她有很多姐妹因为各种原因,并不想嫁人,表妹便讲了她的遭遇,那些女子也想像表妹一般过自由的生活,所以都主动要求嫁给我做妾,我想这也是一桩好事,便无有不肯,最后娶的就越来越多了,我也走不开了,自此便没有离开过江宁府。当然,其中也会有些人中途后悔,我就放她们走,人嘛,本来就是善变的,眼下想要的可能过一段时间又不想要了,最重要的是,你能在当下随心做出抉择。
别人羡慕我也是对的,我也很羡慕自己,她们每一个女子都有不同的优点,我从她们身上可学到不少,而且,我还能没事就盯着这些美人左看右看,眼福可非一般人能比,哈哈。我这辈子最醉心的就是花道和美食,特别是素食,姑娘,改天我给你做一桌素食宴,保管比肉好吃。你是不知道,很多花也可以做成菜,味道一样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