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竹找到凌轩的时候,她就坐在莱国的城墙上,什么话也不说,两眼亦是无神。若不是阁主欠了某个人一个人情,也不会派出闵竹来寻她;闵竹到没什么,只是意外,以前那个活泼、伶牙俐齿的女孩,真的是她吗?
闵竹找了一辆马车,带着她回到莱国;这一路上,她都是无精打采的,也不说话,给饭就吃,给水就喝;唯一的一点,就是不说话不睡觉。即便闵竹点了她的穴道强迫她睡觉,她还是倔强的睁眼到天明。
日行千里,终于到了公子光的府邸。闵竹只是把凌轩戴在腰间的玉佩给门外的小厮,那小厮便急吼吼的进门禀报去了。
“喂!”闵竹掀开车帘对着坐在里面的凌轩说道:“我走了。”
也不知道凌轩到底有没有听见,此时的她,就像最低级的一个傀儡人一样,不会思考、不会说话、不会睡觉......若不是看她还有呼吸和脉搏,闵竹倒真的以为眼前这个人就是她做出来的傀儡呢!
闵竹自知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转身欲走。
“公子留步!”
闵竹轻笑,心想着,果然不出阁主所料。于是,便真的留了步。转身,是一身素衣的箫诩。
箫诩的手中拿着凌轩的玉玦,看了眼马车,眼中透露出一丝低落;箫诩好歹也是王室中人,很快便恢复了精气神,走上前来,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星宿阁,是出于什么目的将小妹送回都城。据我所知,星宿阁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闵竹对于箫诩的直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客气的回答了箫诩的问题。“殿下说得不错,星宿阁的确从不做无利可图之事。此次行事,不过是阁主为了还一个人的人情罢了。”
“哦?”箫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孤塍,他和凌轩是一起出去的。此次,只凌轩一个人回来了,孤塍也不知所踪;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知这个人,可方便向在下透露一二?”
这一次,箫诩用的是“在下”而并非“我”,特意放低了姿态,希望闵竹能卖他个面子。只是可惜,星宿阁有星宿阁的规矩;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闵竹是阁主的得力手下,自是懂分寸的。
闵竹后退一步,摇头说道:“殿下不必担忧,要不了多久,这个人便会主动现身。届时,他会有所求,还望殿下记得今日的恩惠;不要驳了他的面子才好。”
“这个你放心,他既然帮了我齐国那么大的一个忙;只要不是牵扯到家国的大事,我箫诩能做的,一定尽力相帮。”
闵竹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递给箫诩。
“这是?”箫诩好奇的打开,上面画着一只黑木簪,图案纹路,皆不是他见过的。
“他出现的时候,头上会戴着这只簪子。”
将军府……
杨严坐在大堂的主位上,接过丫鬟送来的茶水,兴许是刚泡好就送来的,还冒着热气。杨严随便吹了一下便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立马皱眉“咣”的一声将茶盏用力拍放在桌上。
一旁的丫鬟和管家被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就跪在了地上,老爷饶命!
杨严抬眸注视着站在他右前方的庆封,对一旁的管家和丫鬟说道:“不关你们的事,你们先退下吧!我和封儿单独说几句话。”
于是,管家和所有屋里的丫鬟,逃命似的跑出了大堂。
杨严见外人都走了,他终于抑制不住情绪,一拍桌子大喝道:“不孝子,你给我跪下!”
庆封闻言,先是诧异,后是观察父亲的脸色。见父亲从未如此大动肝火,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的跪下了。
“你可真是我杨严的好儿子啊,自相认以来,你在家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三个月!这么些年,你说走就走,也不知道给家里寄封信。”
“是是,儿子知错了。”庆封一向洒脱惯了,虽然认了祖归了宗,但骨子里的那份不羁还是没能改变。外出游走,一切随心,确实是他自私了。
本以为,父亲是因为崔杼表兄的事情想要骂自己;却没想到,他责怪的是他不常回家。父亲的一番责骂,倒让他有些羞愧了。
杨严见儿子诚信悔过,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这个时候,想来跟他提一些要求,他也不会不答应吧!于是,他便也顺理成章的将兵符拿了出来。
“接着。”杨严一把扔到儿子庆封的跟前,目含期许的说道:“我已经上报了大王,说我年事已高,护国将军一职,暂交给你代理了。”
“什么?”庆封很是诧异,他一向自在惯了,此时就像被抓进笼子的鸟儿一样惊慌失措。“大王可是,答应了?”他宁愿回宋家寨当他的大当家,虽然只是一方山头,也总好过为朝廷卖命。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日子,似乎在吞噬他们每一个人。
“嗯。”杨严点头,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的表兄年纪轻轻便已取得大王的宠信,为父不希望你一生碌碌无为。我们杨家的孩子,不比任何人差。”
“可是孩儿……”庆封想要推迟,抬头对上杨严期许的目光。一时间,他觉得,不能让父亲失望,伤了他的心,于是握紧了手中的兵符。终是拱手行礼道:“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于是,杨严悬着的心,可算是落下了。他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便好了,以后你和杼儿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便可以,为你母系一族,报仇雪恨!”
最后四个字,像一把匕首一样深深的炸在庆封的心里。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呢?母亲的仇,还没有报!
杨千夏在庭院散步的时候,正巧看见箫诩抱着凌轩往西厢房的房间走去;不知怎的,心底莫名心慌,以至于不注意,被茉莉花枝丫上的刺给刺破了皮。“丝”,杨千夏抬手之间,豆大点的血珠便冒了出来。
身旁的丫鬟机灵,立马便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为她包扎。“姑娘先将就着,等会儿奴婢去找公子要点金疮药,姑娘的芊芊玉手万不能留疤了;不然,公子该心疼了。”
别人说的话,杨千夏一句也听不进去。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凌轩身为公主,回国的竟不是直接进宫,而是不声不响的来了箫诩的府邸,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大王!
联想到那天的梦......莫非,杼哥哥真的出事了?
“不行,我要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