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上山的时候,手上的碧雨剑晃动得厉害;大概,它也感知到危险了吧!只是可惜,它的主人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快到山顶的时候,她看见了被绑着的轻尘和萍儿,他们二人已经陷入了昏迷。
“你来了。”妘雪梅自旁边的小树林走出,手上,拿着刚才夺来的烈焰剑。
“说吧!”凌轩也不拐弯抹角,痛快一些,也省的浪费大家的时间。“你将我引到这儿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妘雪梅笑了,笑得狡黠,“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和故人叙叙旧。”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轻尘,将手放在他的心口,“不过,若是能和你做成一笔交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凌轩思虑片刻,与对方对视时,发现她眼中尽是得意之色;眼珠一转,便有了其它的想法。
“不行!”凌轩说得斩钉截铁,“你无非是想拿他们二人的性命换我的一颗心,单单两条人命,你就想拿走灵力非凡的女娲石。妘雪梅,不得不说;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明。”
“你......知道了?”妘雪梅有些错愕;但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片刻,便又恢复了那幅狡黠的模样。“你知道了又如何?今天这心,我是要定了!”
说罢,便纵身一跃,跳到凌轩的面前;凝聚了大半的妖力在手上,就朝着凌轩的心口挖去。只是手才刚触到凌轩的肌肤,一股强大的灵力便直打在她的身上,顷刻间,便飞了出去。
“啊!”她惨叫着跌落在地,五脏六腑像要炸开一般,痛不欲生。
“说你蠢你还真蠢,上次在王宫不就试过一次了吗?不知死活!”凌轩只是在赌,赌她就是女娲石认定的主人,无论如何,它都会护着自己;没想到,她赌赢了。
“小亚哥哥。”凌轩上前将轻尘和萍儿的绳索解开,给轻尘点了痛穴,不一会儿,轻尘便醒了过来。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凌轩用手捂住了嘴巴,“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也什么都不要问,听好我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
轻尘不说话,只是沉痛的看着她;这个傻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这个鬼门关,她又为什么非要闯呢?
凌轩不忍与他对视,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其实妘雪梅为什么非要拿走已残了的半把烈焰;为什么她非要引自己上这个山头;又是因为什么,碧雨剑在山下时便反应如此激烈?这些,她并非全然不知;她猜到了,可那又如何呢,她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苟活,而置小亚哥哥的命于不顾呢?
脚下的这片土地越来越热,凌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被大家保护着;外公、师傅、二哥......还有,就是小亚哥哥你。可惜,他们都走了,我常常在想,若是没有我的存在,他们现在,会不会都是平安幸福的呢?”
“不是的。”轻尘不善言辞,只能急的抓着凌轩的肩膀,“流萱你不要这么想,我们,都是真心的希望......”
“我知道。”凌轩不得已打断轻尘,时间快来不及了,有些事情,再不交代就真的来不及了。“我当然明白,你们从未怨我怪我;只是,我被你们保护得太久,这一次,就让小萱来保护你们,好吗?”
轻尘语塞了,搭在凌轩肩上的手也放了下来。他徐徐转身看着尚在昏迷之中的萍儿,神色复杂。
凌轩顺着轻尘的目光看去,悬着的心也算终于放下了。人一旦有了牵挂,便会惜命;惟愿,她最后竭尽全力保护的人,能平安的离去吧!于是,她偷偷唤来了卡恩,无需多言,卡恩便懂她的意思了。凌轩用口型做出“拜托了”,卡恩没有说什么,只是稍有些凄凉的笑了。
凌轩没有过多的揣测卡恩脸上的表情,更是没有发觉,卡恩的身体,变得比以前还要透明了。后来的时光里,她常常在悔,若是她早日发现卡恩的异常;或许,便不会酿下那么一个苦果,在以后的日子里,由她慢慢品尝。
“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和我一母同胞的哥哥,箫诩。从出生起,我便不在他的身边,他寻了我多年,好不容易相认,却也时难见面。所以,小亚哥哥,你一定一定要陪在他的身边,继续为他保驾护航;他日,他走上高位,必定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还有,如果要是......江顾城来寻我,你就告诉他;我始终没有办法忘记师兄,随师兄外出游历去了;让他,莫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再执着下去了。崔杼已经被我杀了,到时候,你只要让王兄瞒下他的死讯,就可以了。”
不远处的妘雪梅强撑着站起来,哈哈大笑两声,“今天,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有青丘国王给我陪葬,我也算值了!”说罢,将烈焰剑往地上一插,不知念了什么口诀,以烈焰剑为圆心开始向外蔓延了八里的土地,突然之间沦陷。
卡恩现身展开一双翅膀,将轻尘和萍儿抓起往天空飞去;凌轩只觉得腰上有一股力,她便被人捞起。她猛然抬头,看见的是轻尘一脸宠溺的笑脸,“傻丫头,从小我就承诺过你,要保护你一辈子的嘛。”
凌轩眼眶一红,小亚哥哥啊,说我傻,你才是真的傻。小时候的戏言,我都忘了,你又何必,一直将它铭记于心呢?更何必......
凌轩转而看向萍儿,她不知何时已经清醒,却不发一言;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怨和恨。
卡恩不堪重负,脸上露出难色。凌轩的衣角,还被一双有力的手,死死的拽着。那一圈的土壤陷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上涌的岩浆。早就听闻烈焰剑有一部分材质便是活火山的熔岩,现在看来,地下的岩浆都受到感召了。
“没用的,小亚哥哥,你放手吧!这样下去,我们谁也走不了。”
饶是凌轩极力劝说,轻尘也不肯放手;凌轩是仙魂,生死她自然可以不在乎;可偏偏,身为凡胎肉身的轻尘,看不开。
他只是笑着,笑得那样坦然,那样无畏;凌轩看在眼里,却有那么一点心疼。她在他身边时,他便护着她;她不在时,他护着的,便是她的王兄;这一生,他都没有为自己活过。她到宁愿,他可以自私那么一点点,这样,她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亏欠了。
轻尘在暗中运功,趁凌轩不备,借着自己的力,一把将她往上空抛去。而他自己,开始往下坠落;落下之时,还不忘拉妘雪梅一把,永除后患。
“不要啊!”凌轩和萍儿异口同声大喊出声。
奈何,喷发的岩浆还是迅速将轻尘和妘雪梅给吞没了。卡恩飞身上去接住凌轩,萍儿用力挣扎之后,也脱离卡恩的手,向下坠落而去。
“不!不要!”这一次,凌轩真真是叫得声嘶力竭;她想也不想便也要跳下去,卡恩却用羽毛紧紧包裹住她,不让凌轩挣脱他的束缚。凌轩伸出去的手离萍儿越来越远,只能在空中来回扑腾。她就那样看着萍儿下坠,却什么也做不了。
萍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凌轩,微张着嘴,声音很小,却清晰的落入了凌轩的耳中。她只说了三个字,“我恨你。”
凌轩拼命的摇头,一口气堵在喉中,她流着泪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是,任凭她怎么嘶吼,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萍儿被熔岩吞没的瞬间,她终于不堪重负,晕了过去。
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多,终是下起了滂沱大雨。只是落到半空中,便尽数化作了冰雹。这场雨足下了两个时辰,将即将喷发的火山,又给浇灭了。
都护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莱国的土地,随后便跟随庆封,驾着马车往齐国的方向而去。在他们身后,是跟随崔杼的军队,马车里,也载着宫里派来的柳太医。太医说,再晚个一时半刻,大人就真的回天乏苏了。大人的命究竟能不能保住,就看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