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上,春神句芒立于山顶。轻轻一拂袖,法术所过之处,都冒出了嫩芽和花苞;尤其是樱花,本就已经长出了花苞,此时吸收了灵气,纷纷竞相开放。身后的大石上,坐着一翩翩世无双的少年;他身着一身墨衣,除了衣襟处绣了几片残荷,余下便无任何配饰。偏就是这样的打扮,到给人一种儒雅、与世无争之感。独自打开酒壶,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到时间了,它自然会开放。”
闻言,句芒却只是一笑:“谁让我输了你一盘棋局,偏你又迟迟想不出输给你什么;所以......”句芒一边说着一边坐于他旁边,拿过他手中的酒喝了一口说道:“还是说,你怕见到樱花,怕想起她......”一语未完,却见对方皱眉起身。
句芒朝着他的目光直看到山下,他说:“有人来了,几千年了,竟还会有除你之外的人找来?”句芒看他的眼中燃起希冀,终是不愿泼他冷水。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什么;只听见他用极细微的声音悠悠开口道:“会是她吗?”
句芒什么也不说,只是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满山樱花。那个人,竟是伤他如此之深。这么多年,他带着所有的爱与恨,留守这一方山水,哪儿也不肯去。说是他看破红尘,不愿闯荡;倒不如说是,他一直在等她。
昆仑山下,孤塍抱着昏迷的凌轩,怎么也走不进去。眼前有一条通往山上的绵延小道,看起来是通往山顶,但任由他走多久,总能回到原地。几番下来,稍有疲态。
将凌轩放下靠着路边的石头休息时,一阵嬉笑声传来,“哪里来的俏公子?”接着,飞花如眼,在落英缤纷之中,几个花仙翩然而至。孤塍想是别人的地盘,况且他还有求于人;于是拱手作揖客客气气的答话道:“在下乃凡间一俗人江顾城,有事求见你们主子,烦请通报一声。”
几个花仙闻言咯咯直笑,其中一个为首的说道:“我们主子向来不理凡尘俗世,就算你又天大的事,他也不会见的。何况......”说着,将孤塍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
正欲上前好好查看他身后的女子,却被孤塍拦下,“何况什么?仙子有话不妨直说。”
那领头的花仙子见孤塍对凌轩很是紧张,饶是有兴趣,也不愿多生事端。只拂袖回到原先的位子,“公子还是请回吧!你已然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连我们道行如此浅薄的小仙都瞒不过,更别说主上了。我劝公子一句话,执念太深之人,终不得好果。”
“这......”说着,孤塍已经暗自召唤湛卢剑,欲挟制她们带自己上山;谁知,有人用千里传音之术,其慵懒之声回荡在空中:“带他们上来。”
与此同时,齐国的大殿外,崔杼独自一人跪着。已经三天了,他跪了整整三天,其间,杨千夏来过。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披风替他系上,“当心着凉。”
崔杼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呆滞的看着前方。他常想,老天究竟是眷顾自己的;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够再次遇见流萱?不管前事如何,他只想用尽余生好好守护她。
他想通了,不管她是师妹流萱,还是高相之女高凌轩,亦或是永忆公主;她就是她,是他前世牵挂的那个银杏树下的少女。辗转流年,他们在情缘这条路上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这一次,他要牢牢抓住她的手,绝不会任由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杨千夏心痛的看着崔杼,她不会再像个乞丐一样可怜兮兮的祈求他的爱了。周王室选妃的圣旨已下,齐国公主少,适龄的就只有凌轩。爹爹无意中说漏了嘴,原来凌轩已经重病不起送往异地医治;此去,凶多吉少。眼看着入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如果齐国不能准时将秀女送到,只怕别国借口齐国有异心,趁机攻打。
既然此生得不到杼哥哥的爱,她便决定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她要站在高处,俯视着他。所以,杨千夏自告奋勇,替凌轩参加选妃。大王很高兴,对杨严的态度也不同于往日。
杨严曾问过她,“是否后悔?”那个时候,她只是看着崔杼的房间,徐徐说道:“女儿不后悔,只是,有事嘱托爹爹。这是女儿唯一的心愿,若是不能达成,只怕此生都不会安心。”
杨严点头,“你说,无论何事,爹都答应你。”对于他们兄妹二人,他自觉亏欠甚多。所以,这些年他尽可能的迁就她,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在后面替她担着。
“有朝一日,一定替杼哥哥报灭族大仇!”
崔杼不知道他跪了有多久,只是腿已经严重发麻;在落日的余晖褪去之后,大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他欣喜若狂的抬头看去,在看清对方的脸庞之后,终是失落的垂下眼眸。
太子牙不紧不慢的走到崔杼的身边,用及其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佯装对身边的小太监发火似的说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眼睁睁看着崔大夫在这儿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劝劝。”
闻言,那小太监急忙跪下讨饶道:“太子恕罪,是崔大夫说他如果见不到长公主,便不愿起来。而且,大王也并未发话,奴才以为......”
太子牙早已经听得不耐烦了,一脚踹在小太监的心窝子上。那小太监顿时滚出去好远,“哇”得一口血便吐了出来。“你以为,若宫里当差的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那要我们这些主子做什么?”说完,太子冷冷的道:“还不快把崔大夫扶起来。”
一语毕了,另外三个守在大殿外的太监飞也似的去搀扶崔杼,唯恐慢了一拍似的。崔杼却倔强的不肯起来,他用内功稳住自己的下盘,无论他们使多大的劲,都扶不起来他。
太子牙却是笑了,笑得猖狂,笑得得意。
崔杼只觉得这笑声刺耳,不由得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那个长得闭月羞花的好妹妹,已经和他人出城多日;此时不知在哪个地方对着他人笑颜如花?而有的人太傻,还痴痴的跪在这儿盼着见她一面。可惜了,饶是你再痴情,她也无从得知了。”
慢慢地,崔杼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