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被带到草地上时,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巍然立于风中。她有些犹豫,说实话,现在不是合适的见面时机。
转身欲走,身旁的上百只老虎却围了上来,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不远处的箫声响起,无限惆怅、无限婉转、无限悲哀......凌轩的心在箫声中愈加疼痛起来,她捂着心口摇摇晃晃的上前,定了定心神,直视着他的背影。此时的上百只老虎已经不再跟随,很有灵性,只远远的守护在她们二人身旁。
箫声停止了,他背对着凌轩说道:“当年,你缠着我学吹箫,你说,我学会了,便日日吹给你听。我本想......”
“别说了。”凌轩别过脸去,不再看他。“过去是你伤了我,我怨你恨你,直到前些日子,我仍是无法释怀。或许是命吧!前生你伤我,今生我伤你。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可好?”凌轩也是最近才想明白,那些所谓的爱与恨,百年之后都会归为尘土,又何必再去计较呢?今日,若不是孤塍派这些老虎前来搭救,她或许会被抓住吧!
她和崔杼成亲那日伤了他之后,她便一直昏迷不醒,醒来时手上紧紧的攥着那串红豆珍珠手链。卡恩说,是孤塍丢弃的。凌轩想,或许这一次,她们是真的再无可能了吧!她整日看着那串手链,愧疚之感久久不散,所以......她将它戴上,也算全了他一个心愿。
只是,今日遇上了,她想摘下,却是怎么也摘不下来了。孤塍看到她手上的手链,几步上前阻止她的动作,“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不过物归原主罢了。你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凌轩知自己口舌争不过他,便也不再说话,而且,真要她现在还给他她也拿不下来。
忽而想起一个杀手在临死之前警告她,“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又如何,主公已经将高家人悉数拿下,若十日后你再不乖乖回去,那么你高家整个家族都会为你的任性陪葬。”所以,她时间不多了。
走打算告辞之时,孤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你好不容易逃出来,难道还要回去自投罗网吗?”凌轩目视前方,只淡然说了两个字,“让开!”孤塍凝视她很久很久,知道她是下定决心了的,不会改变了。之是,有一个疑问他焖在心里很久了,“你逃婚......”
“不是。”凌轩从不说违心话,哪怕这可能会再次伤他的心,她也要说。“不是为了你。”
“嗯,我知道。”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她的答案,还是有些......伤心呢。
七日后,齐国境内,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刚上任没几年的崔大夫;说他手腕狠辣,一举拿下高丞相及其同党,并提交了他勾结朝臣,企图弑君的证据。高厚背后之人,尚未抓获;但基本确定是大王身边之人。太子光成最大嫌疑人,即日起,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得出府。至于高家,霍乱之心,其心可诛。本欲施加炮烙之刑,但念在高厚乃国之重臣,在朝为官期间尽忠职守,特免受其苦,赐毒酒一杯。除高厚一人,其余家眷无一特赦。
崔杼大清早的就进宫了,没有人知道他和大王协商了什么,只知道他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圣旨。午时过后,大街小巷都贴上了布告:高家一族罪该万死,但念在教女有方,交出高凌轩,可免其死罪,午时若高凌轩不愿现身,高家一族改为午时三刻行刑!
议论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一个卖包子的摊位前,一身素衣的女子头戴面纱,正准备付钱时听到隔壁面摊的争议声:“听说了吗?只要高家千金高凌轩回到崔大夫身边,高家全家可免其死罪。你说,究竟是怎样倾国之姿,令崔大夫迷恋成这样啊?”
另一个大汉咕噜喝了一口面汤,抓起衣角擦了下嘴巴,随后满意的拍拍肚子,“可不是吗?且不说那高凌轩,单说今天的刑场,那可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啊!我听说啊,这炮烙之刑还是前朝殷商时期商纣王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发明的,距今都好几百年了,老子还从没见过究竟是怎样的惨状呢。今天那高凌轩要是不来啊,我们也乐得看一个热闹不是?”
一旁的书生模样之人插话道:“非也非也,几百年前商纣王为博美人一笑,方施此刑;现如今,我们的崔大夫为逼美人现身,也采用此法。在下倒是对那高家千金的容貌很是好奇,想来能令崔大夫和各贵族公子垂涎的,比起那苏妲己,应是不相上下的。”
“姑娘。”包子铺老板叫唤了一声,这姑娘是怎么了?青天白日的,不仅带着个面纱,还傻愣愣的站在自己摊位前。见对方回神,他将包好的包子递给对方,“你的包子好了。”
姑娘接过包子,给了老人一两银子。老人摇头,“要不了这么多。”姑娘没有伸手拿回钱,而是开口问道:“老伯,你知道他们口中的刑场怎么走吗?”老人带着鄙夷的目光看了对方一眼,一个姑娘家家的,想不到竟也爱看那血腥场面。但掂量了下银子,这够他们一家老小吃喝一个月了,终还是无奈摇头指了指西边,“从这儿直走五十里,再往左走约莫二十里,就到了。”
姑娘走后,几个大汉的话题还在继续,“你口中拥有倾国之姿的苏妲己,她可是众人皆知的狐狸精,若不是她这个红颜......噗!”话为说完,只见一个狐狸尾巴从他的心口抽走,顷刻间,胸口一片鲜红,大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还未发一言,就已经倒下。
一红衣女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厌恶的看了大汉的尸体一眼,右手拿着一颗新鲜的心脏,随后用她罂粟般的嗓音笑称道,“活该,谁让你随便议论师父的?”
刚才还一幅温文儒雅模样的书生此刻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大叫着:“妖怪啊!”众人闻言开始慌乱逃窜起来,原本还笑颜如花的红衣女子,此刻却是有些怒了,对着书生的方向,伸了尾巴。顷刻间,书生被抓了过来,红衣女子附在他耳边哈了一口气,“来,你来告诉我,何为妖,何为仙?”
“妖......妖怪你......啊!”又是一声惨叫,只见书生的心口处,已然被挖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