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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家婚,两家怨

从范暖辰家出来,穆传阳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结为夫妻,忧的是十万块钱的彩礼对他的家庭来说实在不是小数目,前几年自己上学、弟弟结婚、妈妈生病,几乎把家里那点拆迁费都花光了。父亲在母亲病好后出去打了两年工,之后弟媳妇就生孩子了,就母亲的身体,一个人带孩子根本不可能,所以自此父亲也就没再出去过了。爸妈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那点土地收入了,根本攒不下多少。自己虽然上了几年班了,但是手头也就几万块钱的积蓄,要说拿出十万,哪有这么容易呀!可是穆传阳也很清楚,这是范老太最后的底线了,她一看给自己女儿找个风光对象的愿望落空了,现在就开始寻求获得短期而实在的利益了,所以如果在这个事情上再跟她争来争去,那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一路想着,穆传阳已经到了家门口,屋里还亮着灯,看来爸妈还没有睡。自己毕业后这几年来,自己的婚事是爸妈最大的心事,见穆传阳相亲一次不成、相一次又不成,心里也是着急得很,但是又怕给孩子增加压力,所以只好在后边干着急。自从穆传阳和范暖辰在一起,两位老人见到儿子很开心,也是兴奋不已,他们在街上见过一次范暖辰,都觉得这姑娘文静懂事,是个很好的孩子,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儿子喜欢,所以他们非常满意这桩婚事。只是托人打听后他们也知道范暖辰母亲是个怎样厉害的角色,心里其实一直以来也是担忧着。前段时间两个孩子闹分手,穆传阳整日醉酒回家,老两口就常常晚上过来给穆传阳弄点吃的东西,生怕他一个人再出点事,这些天,弄得两位老人真是操碎了心。

穆传阳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惭愧,自己太让父母操心了,所以想想觉得还是自己去借钱吧,别让他们知道了。所以在进家门之前,穆传阳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高高兴兴地进了家。

隋文英见儿子这么高兴的回来了,便温柔地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爸,妈,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暖辰她妈同意我们结婚了!”穆传阳故意兴奋地说道。

两位老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隋文英更是高兴的差点落下泪来,哽咽着说道:“太好了,儿子,你终于要结婚了,还是跟那么好的姑娘,太好了。”穆传阳只好轻轻拍拍母亲的背安慰她。

可是穆振兴却觉得没那么简单,这范老太怎么就突然同意了呢?据他所知,老太太一直是很抗拒这门亲事的,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所以穆振兴担忧的问儿子道:“传阳啊,怎么就突然出现转机了呢?你详细地跟我说说。”

穆传阳仔细一想,两方家长很快就要见面,如果不把实情告诉自己的父母,到时候万一露出破绽就不好了,于是穆传阳将范暖辰假装怀孕的事情告诉了父母,二位老人一时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隋文英感叹道:“暖辰这孩子也是够豁出去的,为了你,真是把自己的名节都搭上了,传阳啊,咱以后可得待人家好啊!”

“妈,我知道。暖辰为了我真的付出了很多,我都记在心里呢,我们以后结了婚,我一定一辈子对她好!”穆传阳也动情地说道。

这时穆振兴插话道:“暖辰确实是个好孩子呀。可是传阳,你那岳母就这样就同意了?没提出别的什么要求吗?”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女儿肚子大了弄得乡临皆知,丢她老范家的脸,所以她当然得乖乖的同意他们结婚了,是吧传阳?”隋文英想当然的说道。

穆振兴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继续问儿子道:“关于婚礼,比如彩礼什么的,那边什么要求呢?”

穆传阳不得不佩服父亲,虽然老人一辈子老实本分,任劳任怨,可是看事情却是相当的透彻明白。可是他真的不想让父亲为难了,所以无所谓的说道:“彩礼也不多,我自己的钱就够了,不用你们操心啦!”

“阳阳,人家暖辰付出这么多才争取到跟你在一起,你不能让人家一进门就背一屁股债、跟你受苦受累吧?我跟你妈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我的身体还硬朗,我还能再干几年呢,借点钱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年那么风光的给你弟弟办了婚事,轮到你了,我不能让任何人看扁你呀!跟爸爸说实话,多少钱?”穆振兴说着,那张因为苦累和衰老而变黑变瘦的脸上却散发出刚毅的色彩,给人一种温暖而安全的感觉。

“她妈要我给暖辰买三金,暖辰说我们三金不要了,可以结婚当天跟别人借着戴戴。主是她妈要十万彩礼,而且办酒席的钱都是我们家出。”穆传阳在父亲动情动理的追问下说出了实话。

隋文英听到这话后,张大嘴巴自语道:“十万啊,咱哪里去弄这么多钱啊!”

穆振兴却镇静地说道:“酒席钱本该我们出,三金也是时兴的东西,都是应该的,你跟暖辰说,三金要买。至于彩礼,虽说有点多,不过人家把闺女养这么大,还供她读书,找了份好工作,暖辰配你确实哪儿哪儿都够了,要十万彩礼,也说得过去。咱们应了,你明天就回话吧,咱应下了。让她妈定个日子,咱们办个订婚宴,然后直接定婚期。”穆振兴的话让处于震惊中的隋文英渐渐平静了下来,穆传阳在父亲有力的话语下也镇定了许多。穆振兴想了想问儿子道:“传阳,你能拿出多少钱来?”

“我这几年,手里有个四万多块钱吧。”穆传阳想了想说道。

“四万多,我和你妈手里也差不多有个四五万,彩礼加上酒席还有三金,差不多要十六七万吧。这样的话,找传光那里拿点,我再借个几万块,就够了。”穆振兴算道。

“爸,你们又没有别的收入,怎么攒下这么多钱的呀?”穆传阳不禁奇怪,自己的父母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的呀。

“嗨,你弟弟结婚了,你还没过事儿,我跟你爸肯定得为你想着啊。平时你给我们的钱你爸都让我存起来了,还有咱的地钱,你爸前几年干活挣得点钱,我们都攒着呢。只是这两年事儿多,也花了一部分。”隋文英遗憾的说道。

穆传阳惭愧的说道:“是儿子没本事,净让爸妈操心。”

“说什么傻话呢?你呀,才二十几岁,出头的日子在后头呢。儿子你记住,人不怕穷,而怕懒,只要你手脚勤快,不愁过不好日子!”穆振兴给儿子打气道。穆传阳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发誓,一定要作出点成绩来,让爸妈和暖辰都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晚上,穆振兴就把小儿子穆传光和儿媳吴小娟叫了来,说要开个家庭会议。穆振兴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开会的目的,那就是为了穆传阳结婚的事情筹钱,希望穆传光夫妻多少能帮衬点。

吴小娟一听是这事,嘴巴一撅便开始埋怨:“爸呀,您说我大哥结婚关我们什么事呀?我们又不是他爸他妈!”

穆传光拉了一下媳妇的胳膊,示意她少说话,却被吴小娟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说道:“拉我干嘛?凭什么不让我说话?你说,当初咱俩结婚的时候才几千块钱的彩礼,除了戒指,其他首饰什么都没有,你看你这嫂子,人还没进门呢,彩礼要十万,首饰要三金,怎么这么金贵呀?合着我就是贱命啊?”

穆传光忍着气说道:“咱们那时候不是本来也不兴什么三金嘛,再说了那时候物价低,彩礼也没那么贵,现在不是物价涨了,彩礼也跟着水涨船高嘛。你提那老皇历干什么呀!”

“就你明白是不是?”吴小娟对穆传光打断她的话很不满,她使劲地瞪了穆传光一眼,继续说道:“我贱命也就算了,我不比,可以。可是你凭什么让我拿钱呀?”

“小娟,不是说让你出钱,只是我们和你大哥手头的钱加起来也还差不少,我们不是想着咱们是一家人,先找一家人凑凑,实在凑不齐了再去外人那里开口嘛。这是我和你爸借你的。你看你们俩都在外面打工挣钱,家里也就小牛牛一个孩子,没有多大的压力。你就算帮帮我和你爸,帮帮你大哥,行不?”隋文英低声下气地请求道。

作为儿子,再怎么怕老婆,在这个时候,看着自己年迈的母亲这样请求自己的妻子,也是忍不了的。所以此时穆传光颇有英雄气概地说道:“妈,别这么说,我们结婚几乎把家里的老底都吃空了,这些年您和我爸帮我们拉扯着牛牛,吃喝不用我们管。现在我大哥结婚遇到难事了,我怎么可能袖手不管呢?你看,你们大概差多少?”

“穆传光,你别充大头!你要给你给,我反正没钱,你别来找我要!”吴小娟在一旁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不找你,我去借,行了吧?”穆传光也急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媳妇发火道。

“好你个穆传光!你能耐了哈你。你要是敢借钱,你就自己还,我不会帮你还钱的。实在不行咱俩就离,你爱借多少你借多少,我还不管了!”说着吴小娟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婆婆隋文英一把拉住了,“小娟呀,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离婚啥的,还有孩子呢。快坐下啊。”吴小娟气呼呼地坐下,眼睛一直瞪着穆传光,穆传光却好像没有发现似的,无视她的存在。

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穆振兴开口了:“传光,我跟你妈现在是在跟你借钱,你们有钱的话就多借点,没钱的话就少借点,我跟你妈也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如果你们不肯借,还要跟我算账的话,那我就跟你们算算。当初你们结婚,彩礼钱是不多,可是你岳母家礼节比较多,各种名义加起来也要了三万多块钱,后来临结婚的时候突然又来了一出,直接要了五万块钱,是吧?当初你们的理由是娘家需要用钱,借我们的。那这好几年了,也该还了吧?你媳妇生孩子的时候,你说你没钱,要跟我借钱,我给你拿了两万块,你大哥又给你拿了两万。这几项加起来,足有小十万了吧。你们什么时候还呢?”穆振兴其实早就想到吴小娟不会这么痛快的拿钱,只是当初太想抱孙子,断断续续给了他们那么多钱,唉,那时候也没想到老婆子一病自己就没法打工挣钱去了呀,所以到了传阳这里,自己都拿不出多少钱来了。无奈,只能跟小儿子他们算这账了。

吴小娟在一旁听到公公算的账,脸色一阵发白。其实她是有些犯怵这个老头儿的,平日里不太言语,小事情都不爱管,但是一到大事上,一张口就震慑的你不敢说不。这笔账算下来,自己岂不是要还十万块钱的债?这怎么了得?可是,结婚这么多年,吴小娟也总结出了经验,在公公这里,闹是不管用的,只要结了婚,他不管你离不离婚,自己爱闹就去闹,所以对付这老头,还真是没什么好办法的。所以这时候,吴小娟只好放低姿态,对公公说道:“爸,我们都记着呢,可是我们手头真的没那么多钱,怎么办呢?”

穆振兴见吴小娟服了软,也悠悠的说道:“没有那么多没事,不用还这么多,你们现在拿出五万块钱就行,我也不让你们作难去。”

吴小娟气的牙痒痒,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冲着穆传光说道:“那明天,你去给爸取钱吧。”然后又转过头对公婆说道:“爸,妈,没什么事了吧?没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见公公摆了摆手,吴小娟拉着穆传光一溜烟地回了家。

几天之后,穆传阳在县城最上档次的酒店办了一桌订婚宴,将十万块钱的彩礼当场给了范老太,范老太看在彩礼的面子上也没有过多的为难穆家,订婚宴算是比较圆满地完成了。订婚宴上,双方家长商议,一周后为两人举办婚礼。

在婚礼的举办上,穆传阳一切都由着范老太做主,所以范老太也没有再生事,两人终于在十月的金秋季节结为夫妻,历尽磨难,成为了一家人。洞房之夜,穆传阳和范暖辰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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