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欣和白钰前脚刚走,小福子后脚便进来了,而且手里端着一个小盒子,在容瑾的示意下,喜滋滋走到我的面前。
“娘娘。”
给我的?
我看了看容瑾,他点点头,示意我打开。
我轻轻掀开盒盖,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定睛一看,竟是一件衣服——
我伸出手,捏着它的两角提起来,再轻轻一抖,只觉眼前一亮,一条罗兰紫滚金边长裙俨然展现在眼前,流光溢彩。
我惊喜的看着眼前这条裙子,裙身修长华丽,过分张扬而略显霸气的紫色里衬与外面一层半透明的薄纱连接,顿时为整条裙子增添出几分朦胧典雅之感,而薄纱上彩绘的朵朵墨菊,宛如流星飞射,与两肩的金丝刺绣彼此呼应,相得映彰。
裙子两袖收拢,至半臂处逐渐放宽,提起袖角,展开宛如一轮半月,收腰处一条暗金色褶皱绸带,一排须长流苏,盈盈飘扬,潇洒俊逸,我惊叹的点点头,这条裙子做工简直可说是精致到了极致,大方中不失温婉,温婉中不失华贵,华贵中又不失秀美,简直是衣中极品。
“穿上看看吧。”
容瑾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我沉思片刻,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妥,可看了看眼前美艳绝伦的衣服,终究没能抵住诱惑,“好。”
被一群丫鬟们伺候着换衣服的时候,我才渐渐反应过来——紫色华贵,乃贵族之色,金线刺绣则更是奢华,只有皇上和少数得到皇上特许的贵族才可穿配金线刺绣的衣物,这件裙子两样都占齐了,可谓华贵无匹。
我愣了愣,后知后觉想起小福子一见我便叫我“娘娘”。
据我所知,容瑾当皇帝已经八年,而八年前,他本是前任皇帝的驸马,那么他登基后,公主自然而来便成了皇后,如此一来,小福子这声“娘娘”究竟从何而来?
我想起与容瑾相识相爱的画面,却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做了他的妃子,后来又因何受了重伤,以致失去所有记忆,流落他国。
“娘娘……”
突然,一道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出来,我低头一看,衣服已经穿好,看上去十分合身。
“娘娘穿着一身真美!”一旁一个丫鬟嘴甜道。
我朝她笑笑,一旁另一个丫鬟已经不甘落后的接道,“是啊,娘娘穿上这身衣服看上去简直就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大家这么捧场,我当然要一视同仁,只不过我都二十岁了,再怎么穿也不可能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样稚嫩了。
我笑笑,突然,我的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一些东西。
二十吗?
我仰起头,就我想起来的那些有关容瑾的记忆里,我已经不下十七岁,加上这六年,我最起码也应该二十三岁了!
二十三岁——
我沮丧的低下头,眼前一个丫鬟正举着一面镜子,我凑过去,细细端详起自己的容貌。
皮肤白净,摸上去也算光滑,可若要拿它跟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比,只怕就自欺欺人了些吧。
“二十三岁……”
普通女子在这个年纪,孩子都会叫娘了。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
“没有。”
我看向那个一脸惶恐的丫鬟,轻声安慰,但是我内心的茫然却那样深刻,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
我到底是什么人?
除了容瑾和白钰,还有什么别的亲人或者朋友?
容瑾曾说他担心我因为六年前的那件事不原谅他,那么,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为什么受伤,又为什么在失去所有记忆之后依旧对容瑾念念不忘?
……
种种的疑惑,我本想等旁人都走了以后再慢慢向容瑾询问,可现在,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就像我满以为自己才二十岁,而事实上我已经二十三岁有余一样,记忆里,容瑾明明已经向我求亲,我们明明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事实上他后来娶的是公主,而且还继承皇位,成为了天下之首……
在我遗忘的那些记忆里,类似这样与想象相差甚远的事实究竟还有多少呢?
而这些事实里,又有多少是我可以接受,乐于接受,敢于接受的呢?
是的,从想起容瑾的那一刻,我就清楚的明白,在我和他的这段关系里,必然有我难以接受而部分,而那未知的部分极有可能便是我失忆的起因,可矛盾的是,潜意识里,我并不想要想起那段过去。
所以当容瑾说我的失忆或许是天意所为时,我才发自内心的点头,冥冥之中,我也是害怕的吧,害怕面对不能承受之重,害怕失去现在唯一的灵魂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