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我都不了解,也没有真正想要去了解,就算我真的了解了,也并不想要去参与。对我而言,冷漠是我保护自己的方式我已经习惯了,对周围的环境保持一个完整的自我。我以前并不知道我的这种行为,其实是一种不负责任。我一直以来都把人情记得很清楚,用等价交换,想着有一天把欠下的都还了。我的人生本该是平平淡淡地过去,虽然会有不甘,但我想对我而言也不至于了无生趣。
我还是要回家的,苏吟枫在我边上没敢和我接茬,我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我,他说:“这些年你也给我不少银子,但我也花得差不多了,多少还剩一些,你拿去给李从心,至少她生活得好一些,你也不用这个样子。”
他确实才十四岁,又不懂事又想法单纯,我一方面感动他对我好,一方面也对他乏于说教,只觉得累极了,缓缓道:“你和大家说一声,就说我玩累了,先休息了。吟枫,你要记得,很多时候钱解决不了问题。”
夜色朦朦胧胧,我痴痴傻傻的坐着。翌日珞珞很早就来了我这里,我还没睡醒,昨天是和衣卧的。“梦谣,你怎么了?和司邑出事了?”
我摇头,“珞珞,我想去学医。”
“为什么?”珞珞很惊讶,放开了我。
“我就是想去……”
“学医很辛苦的,你要跟谁学?我们帮你请他来家里。”
“我……我我想跟着药老。”我也不认识什么江湖名医,我也只司邑说过一两次药老,但是他的医术该是厉害的。
“药老他,确实很厉害,但他不轻易收徒他脾气古怪,古怪得很。梦谣,你怎么想到更着他去学医?莫不是司邑告诉你的?”
“不是,司邑不知道还。”我说着。
“你要是能开心,自然都是会支持你。你和司邑的婚事你四叔没什么意见,就是你爷爷还不肯点头,他打算给你召个上门女婿。”珞珞顿了顿,“你莫怪你爷爷,你父亲的死,给他打击挺大的。我们会尽力去劝一劝,实在劝不了,你和司邑把生米煮成熟饭,你爷爷估计也无可奈何。”
我晓得珞珞一向不重视什么大嫁之礼,当然我也是。她说的这个方法我确实有想过一两次,但是后来也就忘记了,她这么一说,倒是让我心里又有了一些底气。
“梦谣终究是要嫁出去的,我既想你能够得偿所愿去四方游历见证人间山水喜乐安康,又想你能够只踏踏实实找个人家安稳一生。你自己选择的路,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走下去。”珞珞没有对我说太多,我知道作为朋友和家人,她会一直支持我,但绝对不会干涉我要做什么。
“珞珞,谢谢你。”
“不用和我客气。”珞珞拍了拍我的头,让我起来洗漱洗漱,吃个早饭。
这个月份正是燥热时候,李从心才流了产,身子肯定很虚,凉性的东西不兴吃,红豆性温补,该是可以吃的。我才想着,苏吟枫就站在门口举着一一包东西,一件件摆在桌上给我介绍他这么多年淘到的小宝贝。我听得晕晕乎乎,不明所以。
“苏梦谣,看在你以前帮我背过不少锅的份上,我把我的身家性命都给你,你把这些都当了给李从心。”
“她肯定不会接的,你拿回去。”我帮他包了回去,按照我看,李从心是不那种随便接人钱财的人。
“你怎么会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她不要钱,这些东西当了够他吃喝一辈子了。”
“吟枫,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用钱来看。”
我不想听他说出更多现实利害的东西,这让我很烦躁,我不知道我拒绝接受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
“你就是太理想了些,将来你也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莫要太不把现实当回事。”苏吟枫一向现实,不像我,头脑里太多而泛的理想。“你换着想想,如果李从心真的需要这些呢?”
我静了下来,仔细想想,吟枫说得不错。
“你看她从苏州一路过来,肯定辛苦得紧,身上的银钱也不多,你给她也算是对她的一个帮助。”
我胡乱吃了两口,一拍苏吟枫的脑袋:“是我没想到这一处了。”
“我当然比你知道啦!”苏吟枫又拍回了我。我仔细看了看他那些宝贝,给他挑出了几样他心尖尖上的,道:“我晓得这些都是你心尖尖上的宝贝,我这里有不少的银子,应该可以了。”
“怕什么将来我会赎回来的,你那点钱自己留着罢,莫要花了。你认定司邑了对吧?爷爷也不能一辈子怄气,将来你要嫁出去了,身上有点银子比较好,不至于处处要向司邑伸手。将来万一司邑养不起你,你花钱没计划的,虽然花钱的地方少,但是花得多。”
“吟枫你长大了,都会关心我了,还帮我考虑这么多。”我就不是那种感动到掉眼泪的人,手上还是去取了银子。
“因为你笨又丑,是个黄花大闺女就嫁不出去,别说现在已经凉成了黄花干,又不会精打细算过日子,就是一根废柴,所以,为了你能不变成下堂妻,回来求我养着你,我自然要多嘱咐你几句。”苏吟枫的嘴巴很毒,虽然他平日里讲话不会这么老成,但也是三句不离我丑。“你看看,方才我那番话,方方才那番话讲得情真意切,你连个眼泪水都没有,你知道吗,男人都喜欢眼中含泪,可怜见儿的女孩子,就那种含情脉脉,眼波流转懂不懂?”
“我知道啊。”不就是你自己很喜欢吗?我转过身去,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生生逼出一眼眶子的眼泪,装作很委屈的样子看着他。
“……”我有一百种让苏吟枫闭嘴的好办法,强制审美就是一种,而且屡试不爽。这种出卖自己丑相的方式我只会拿来对付这小子,毕竟他每次的反应真的很可爱,每次都能让我笑容满面。比如此刻,苏吟枫脸色抽了抽,迎头一转撞上了门框框。
我强忍着笑意,扶过有些懵的吟枫,半推着他往门外走。我想可能我对别人的需要这方面并不是特别了解。也不是特别能够体会别人的感受,一直以来活的特别的封闭,想得很多,却做得很少。大概是我一直以来的毛病,我想我是时候要改一改。我自小被宠到大,从前爹娘不愿意多干涉我,我不喜欢的她们也不会强迫我去学。从前学琴艺学舞艺我学了一知半解就不愿意再学了,到后来能识数了他们想教我看账本管账,我也没兴趣。诗词歌赋都通一点,学业杂而不精,唯一好一点能拿出手的就只有医书看得多一点,但是……我不再想下去,还是得要找个师傅学医。
“站住,婠婠,吟枫你们两兄妹哪里去?”爷爷自转角处出来,着实把我和吟枫吓了一大跳。
“爷爷?”
“你们带这么多东西去哪里?”爷爷一把过来拿走了我们的东西,幸亏我的钱没放在一起,还能送出去。
“吟枫想给我看看他的东西,我正要给他送回去呢。”我对爷爷说道。
“爷爷年纪大了,你莫诓我,莫不是要去典当行,当了银子和那个江湖浪荡子走?!”爷爷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约莫是年龄大了我也不好怎么多计较。
“不是的……”我赶紧和爷爷解释。
“我觉得爷爷这个主意也不错。”苏吟枫微微一笑,在我耳边说道。“不如骗爷爷说,你有身孕了……”
我拿手肘狠狠敲了一下苏吟枫,“不会吧,司邑对你那么温柔体贴了,你居然没有把司邑吃干抹净?”苏吟枫没有说出声音,但是我看懂了他的唇语,他转头对着爷爷笑得很谄媚:“爷爷,你知道么,你要当外公太了。”
我……我内心是大写的绝望,苏吟枫啊苏吟枫,这种损招你在我面前说一说就算了,你还和爷爷讲。
……
“没有的事,绝对绝对,没有的事,爷爷你不要听吟枫胡说八道。”我赶紧澄清。
“爷爷,你信我还是信她,她再外面好几个月,在扬州和那个男的同吃同住,跟夫妻一样。在青州也是,连姑妈的侄女都看见他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亲密无间!”苏吟枫真的是黑我没商量,我的一世清明都被你给毁了毁了,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踢了苏吟枫一脚。
“爷爷,我发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对天发誓!我对我爹娘发誓!”
“你敢说你在扬州不是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是,但是……”
“你敢说你没有和司邑滚到地上还抱在一起?”
“是,但是……”
“你敢说你们一点肌肤之亲都没有?”
……
苏吟枫终于默了,爷爷已经气到脸色猪肝,我问道:“说完了吗?”
“嗯。”苏吟枫坏坏地笑着道。
“爷爷,这些我都可以解释的,我为什么……”
“爷爷,这么什么好解释的,你看苏梦谣的名声已经被司邑那个臭小子给败坏了,他必需要负责,他也来过我们家,看他的样子也不会是江湖莽夫,学着点算账理财还可以。让他入赘来我们家,我们家家业殷实给他几个铺子,让他经营怎么样?大伯一家一脉也不至于断了你说对不对?”苏吟枫这小子说话又快又狠,完全不给我插嘴的机会,饶我还觉得我嘴皮子算利索,原来深藏不露的是吟枫。
“爷爷,司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愿意给我当上门女婿?”而且司邑可能是皇子,还会在意我们家一点小铺子么,人家未必看得上眼。“爷爷,你不要听吟枫瞎讲。”
“不愿意自然有人愿意!就这么决定了,他也说过他无父无母,入赘来我们家也没什么不方便。你要嫁给司邑就只能司邑入赘,要不然想都别想。”爷爷想着就走了。
“看我厉害吧,你们就是笨,你看看你,不就如愿以偿了?”
“你不是才说怕我留下来要你供着我?”
“我想过了,日后我走南闯北就缺个像司邑这样脑子灵光,武功高强的男人做保镖,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丈夫的。”苏吟枫又开始自己的白痴生活想象,“苏梦谣你要小心司邑身边的女人很多啊,很多啊,你看昨天那个虞婳,不知道和他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以百步笑一步。”我篡改的,苏吟枫是百步,司邑暂时应该算一步吧。
“我这是帮你管男人,像你这么笨的头脑,长得一般,身材一般,性格别扭,哪个男人会喜欢,也就是司邑口味清奇,会喜欢你,换了我,至少也要虞姑娘那样的。”
“清欢可是绝世无双美人。”
“她古板得和小老太婆似的,除了李木头谁会喜欢她?”苏吟枫是得不到,我懂,但我没有明说。李木头就是李墨砚,苏吟枫给他的外号。
我和苏吟枫被堵在大门口……最终的结果是,我和他两个人万分狼狈地爬墙,才上了墙头,磨蹭着,一点一点往边上挪,哪里有个草垛,虽然不高,但是落在上面肯定更舒服一点。就在我眼一闭心一横,准备跳的时候,就感觉一阵凌空,还没反应过来双足就已经着了地。
“司邑,把我也带过去吧!”
“男子汉大丈夫自己过来。”我理好头发,就看见司邑在我旁边站着,看起来一夜没睡。我注意到他方才抱我用的是左手,想来他身上的箫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姐夫!”
他一句姐夫司邑就闪进去了,我听见吟枫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然后司邑就把吟枫放到了墙头,墙头!做了一个让苏吟枫自己跳下来的示意动作,那种带着兴味的神色我很认识,他是想看吟枫的笑话。
“司邑,你手怎么了?昨天我就觉得不对,你让我看一看。”
“没事,上过药了,莫担心。”司邑永远在我面前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将来你若是伤了,也要百般瞒着我么?”我不喜欢司邑对我保护得太严实,这种什么都不懂得感觉一点也不好,我想要了解他,懂他,以后都是那个能一起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像吟枫说的,我哪里值得司邑这么喜欢。不是妄自菲薄,而是真的感觉自己配不上司邑。
“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好。”司邑就是揉了揉我的头发,“这头发要绪长,还要好些时日,可惜了你一头长发。”
“别管头发了,头发断了我又不会痛。”我莫名有些燥。
“我摔得很痛。”苏吟枫默默地站在了我们两的中间,我脸色一僵,和司邑隔开了些。“先去典当行。”
“去哪里做什么?你缺钱花?”司邑看着我,问我,我摇头。
“李从心身上该是没多少银子,我害了她一次,能帮一点是一点。”
“去华回吧,那里的老板比较靠谱,不会死命压价。”
“你怎么知道?”我狐疑地看着苏吟枫。
“问过了呗。”苏吟枫吹着口哨,心情甚好。
“你要当什么?”司邑本来一直没有说话,听到我们说华回之后才问了一句。
“流心蝴蝶佩,前朝宝物。”苏吟枫笑吟吟地说着。“还有其他的器具。”
“从前庄仁皇后的配饰?”司邑的脸色有些不一样了,“天下不是只有一对么?”
“对呀,就在我这里。”苏吟枫有些沾沾自喜,司邑微微勾唇,我觉得有些异样。
“我看一下。”司邑看了我一眼,吟枫很宝贝地在怀里掏出来的,司邑接过来,指尖一触,唇角似有若无地动了一下,“还不错。”
真的还不错么?我很怀疑。司邑有才我知道,他涉猎广泛我更知道,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异样,不该是看见宝物的样子。
“真的还不错?”我不敢问得很大声怕浇灭了吟枫的吟吟兴致。但是我又很怀疑司邑说的是真是假。
“仿得还不错。”司邑微微勾唇,在我耳边悄悄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很是奇怪。
“见过。”司邑微微一笑,很温柔地帮我勾勾头发。我悄悄看了看吟枫,看着他喜滋滋的脸色有些为难:“要不要告诉他?”
“告诉他,他一路都会不得安宁了。”我也就闭了嘴,这个确实是吟枫会做的事。我一点也不怀疑。
我们就快到闹市区了,吟枫本来在前面又折了回来,挤到我们中间,笑呵呵道:“身怀宝藏,我要小心点。”
“司邑,你走里面,我在外面。”我怕别人撞到司邑的手才这么安排。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司邑看出来了?我没想到司邑能懂我的这一层意思,我心里很是意外。一点小伤的话,昨天顾若昀应该不会那么说。
“掌柜,你再看一下,这个怎么会是假的呢?”掌柜摩挲了许久才道,这个流心蝴蝶佩不是真物,吟枫有些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吟枫趴在了窗口很是难以置信。“你先收一下,我过段时间再来赎回去可好?”
“这……”掌柜的有些为难的脸色,“实不相瞒,小爷,这当铺我也就是帮着打理铺子,不是真正的管事的,这件事情,还得问过我们公子才行啊,实在也不敢擅自做主。公子就……”
“掌柜的,我看这个能收。”司邑微微一笑,对着掌柜的说道。
“这……”掌柜的看了司邑一下,转身就去写了当契,当下就给了我们吟枫要的数目,吟枫乐得飘飘欲仙,我就奇怪,司邑一句话就能改变掌柜的态度?
“谣儿,走了。”司邑牵着我走了出来,“将来以后,我都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你,我一件一件告诉你,你不要吃惊。”
“好。”我知道司邑有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只要他愿意告诉我,多久都可以等。
“这些肯定很够了!”吟枫一个人乐得自在,笑嘻嘻的,心情很好。
我们依旧去了虞婳处,李从心关在房门不出来,我们去的时候,虞婳正让人把凉掉的饭菜撤下来。
“婳儿见过公子,谣姑娘,吟枫公子。”
“她不肯吃东西么?”
虞婳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我眼睑垂下。“我去里面看看。”我接过吟枫手里的的银钱进了去。
李从心有一张娃娃脸,现在脸色憔悴,双胛已然凹陷不少,眼里迷迷蒙蒙,我只站在不远处,没敢动。
“你见过我身上的伤么?”李从心脸上带着戚戚惨惨的笑容,一面将衣服滑到肩以下,她身上有很多烙铁的伤疤、鞭痕、淤青,在她后背上的伤疤更是骇人,就像是一条又一条毛毛虫。她再也不能有孕约莫也是和这些伤脱不了干系。“你知道的,这种伤,我的孩子不可能会生下来。我所有的东西,上天都会夺走,一点也不给我留。”
她眼里的仇恨,让人害怕,却也让人心疼。路途漫漫她孤身一人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清楚,她身上的伤从何而来我更不清楚。我现在唯一要做和想做的事情就是让她吃东西,活下去。
我不想和她讲什么大道理,更不想给她喝什么十全大补汤,我只想让眼前这个人,熬过这一关,将来以后她会面对人生的任何困难都能挺过去,那是我唯一想要做的仅此而已。
我在里面陪了她许久,她才抿了一小口的水,还是在我的要求下喝的,她一直自顾自地说话,我能听出来她是个有着良好教养的女子。这房间里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我从来不会安慰人,我慢慢走过去,把李从心抱住,我感觉到她在我怀里颤抖,呜呜咽咽,像一只小兽。她还是很单纯的小姑娘,纵然也许历经了许多折磨,她心思依旧单纯,单纯到陌生人的温暖就能让她卸下心防痛哭一场。或许是一路上颠沛流离,或许是一路走来心酸无比,我打心眼里为这个女孩子感觉到心酸。我站着没动,等她哭得累了,睡着了才让她睡好出去了。
司邑还等在门口,吟枫还在逗虞婳,司邑一伸手就把我眼角的水抹去,我这才发觉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眶。“虞姑娘,她睡着了,等她醒了给她弄点吃的吧。这些钱你收着。”我是知道的,她们也是要做生意。
“公子的朋友,就是娢妉坊的贵客,我们没有不细心照顾的道理。”虞婳微微俯身,迤逦后退了几步。
“公子,和秦楼酒馆的关系都很好哦。”我看着司邑,苏子扶以前所言,司邑时常入这些勾栏瓦肆又进了我脑海里,我心下有些翻江蹈海,现下的样子必定是难看得紧。
“吟枫你自己先回去。”司邑扶着我的肩,把我往另一处去带。我没敢太挣扎,还记得他伤着。
“谣儿,我很高兴。”司邑的吻突如其来,我却实吓了一跳,司邑许是故意的,明知我对他没有什么免疫力,还这么肆无忌惮地对我。
“我看一下你的手。”好不容易放开了我,我才转到他身侧后边,不让他看见我偷偷觉得甜蜜的样子。
“在这里,不方便。”司邑带着我去了一出院落,看里面的布局是司邑的住处,他在这处还有自己的房间么?我四处看看,这房子简单得很,只有几件衣服,都是我不曾见过的,里面还有一处放凉了的洗澡水,洗澡水里还漂着药。
“伤在右手,解开衣裳才看的见。”
“要我帮你吗?”我其实就是那么一问,真的只是那么一问。
但是我这一问似乎把司邑吓住了的样子,司邑怔怔地看了我,随即微微勾唇,很浅很浅,“要。”
“我其实就是那么一说,别当真,你自己来,自己来。”我就要赶紧转过去。话说回来每次都是我先对司邑有非分之想,这样子是不是太过于不矜持了些。
司邑拉着我的手,放置腰侧:“我当真了。”
我把司邑的衣裳褪了半侧,就看到他右臂上一条垂直而下的伤口,难怪他的整只手就动不了。看着还有些泛红的伤口,我颤抖着小心翼翼给他把衣服披上。
“上过药了?谁帮你看的?信得过么?”我担心的问他。
“上过了,药老看的,信得过。”司邑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我。
“你怎么伤这么严重也不告诉我?”我一恨牙一跺脚,有些气了。
“告诉你害你担心么?”司邑那另一只手环着我,“我舍不得。”
“你和谁交得手,能伤成这样?”千桦的功夫在姑父稍上我知道,姑父的功夫已经很了不得了,司邑指定比千桦要厉害些,还被人伤成这个样子。
“他们人多,不小心让那帮戎狄蛮人偷袭了一刀。”
“人多你就跑嘛,干嘛死扛着,三十六计不是走为上策么。”我有些急了,“等等戎狄不是边北之族么?你在国中,怎么会与他们交上手。”
“有些情况下,永远不能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麻痹自己。梦谣,你要知道,有些东西,丢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弥补什么的,都是没用的。”司邑给我讲起大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他说的那一句,有些情况下,永远不能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麻痹自己让我心里有不少的触动。我那时候才知道,我的司邑,心里是这样的英雄和有男子汉大丈夫的原则。
我那时虽然这样敬佩他,但是我打心眼里还是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毕竟对我而言,我只要他好好的,不受伤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他也知道我不一定是真的理解,就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们巧妙地避过了这个问题。”但我知道,总有一天这个问题还是会出现的。
“你这样生活起居不便利,谁来照顾你?”我话音才落门就开了。
“公子,药老吩咐的这个时辰该换药了。”进来一个小丫头,我识得她,虞婳身边的那个很聪慧伶俐的小姑娘,“药浴,夜间还需要再……苏小姐在这里就请苏姑娘帮公子换一下药,虞姑娘那里还唤我去买些药材。”小丫头很快闪得没了影,门也关上了,我倒是背对着司邑,不知道司邑的脸色怎么样。帮司邑换药我自己紧张的全身冒汗,指尖微颤。
鲜血淋漓,整道刀痕自右臂滑下,那一长条,他就那般忍着。
“放心,很快会好的。”司邑微微点了点我的额头,我点点头,把东西收好。
“司邑,我想跟着药老学医,将来在你身边,我就多少有一点用处,不至于拖累你。你告诉我药老住哪里,我带上点东西去拜访他。”
“你不是不喜欢跟着人家学东西么?”
“治病救人不同,要是没学好会害人的,我懂一点但不多,将来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也不至于后悔。”
“好。”司邑摸了摸我的头发,感觉我说什么司邑都会说好。“我带你去,药老他就是个怪老头,收不收你看你自己。”
“药老住的地方太偏僻,他若肯收你为徒,我也跟过去辟间屋子住。”司邑对我好得没话讲,我完全就是在蜜糖罐子里的小老鼠。
这算不算妇唱夫随?我愣了一下,心理想着,唇角就有了笑意。
我脑子里时时有些惊世骇俗的想法,只是极少表露出来罢了,若司邑知晓我心中的小九九,也许会大吃一惊,不过他应该不会知道吧,我此时全然不晓得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