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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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楚沣是在自己房间里昏迷的,当何冠书和夏芮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了,当即就把何楚沣送到了医院。
可一系列的检查之后,除了发现何楚沣的脑电波紊乱,却查不出何楚沣到底怎么了,又是什么原因昏迷的。
医院的医生都手足无措,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未知的,才是最危险的。
没办法,何冠书和夏芮总不能坐以待毙,何楚沣被送进了观察区,由夏芮陪着,而何楚沣,则去找国内外能找到的脑科专家了。
何楚沣住院的第三天,胡狄然就来了。
“阿姨,你好,我叫胡狄然,是何楚沣的同学,听说他生病了,来看看他。”
何楚沣被吵醒,微睁的眼睛打量着白色的天花板。我是在哪呢?好吵啊!
鹿疑郑相终难辨,蝶化庄生讵可知。
汹涌的记忆翻滚着,让何楚沣有些混乱,分不清梦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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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楚沣醒后,又在医院呆了一天,终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回了家。
何楚沣知道,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他要让自己记住这次的教训,不对,是要记住所有错误的教训。
华理高中是电脑阅卷,所以试卷和答题卡都可以直接打印出来。这是何楚沣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因为,他要知道自己到底哪错了。
在考试前,何楚沣就知道,他会考得很惨,倒数第一几乎是没得跑了。可是,差也要差得有底线啊,至少,那些四五十分的基础分,要得到吧。
然而,事实却给了何楚沣一棒子。一共六门,七百五十分的总分,而何楚沣的成绩却只有两百出头。比他自己想的四百分整整少了一百多,差不多两百了。
如果是所有的题目都难,看都看不懂,那也就算了,可也有那么多是他本可以做出来的,还有语文和英语这两门原本以为可以及格的,也是差得不能看了。
何楚沣在房间里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把圆规,他又去厨房拿来了蜡烛和打火机,顺道从家用医疗箱中拿了一瓶酒精和止血棉。
他点燃蜡烛,把圆规的针头在酒精里浸泡了一会,又在蜡烛的外焰上烧灼消毒。
一切都弄好了之后,他脱下了外衣,坐了下来,首先拿出了打印好的数学的月考试卷、答题卡和错题本。把圆规放在一旁,开始抄错题。
数学考试他第一题就错了,不是因为不会,而是粗心。原本应该是一道送分的题,在别的学校试卷里,也是最简单的题目了,而他却直接把交集的符号,看成了并集的符号,然后,结果就不用说了。
抄完第一道题后,他放下了笔,拿起了圆规,把圆规的角张开到最大,在左手上找了处没有大血管或神经的地方,用力扎了下去。
“唔——”何楚沣好不容易忍住了喊叫。这段时间的养尊处优,让他早就忘了痛的滋味。
这一下的疼痛就已经使得他汗湿了整个后背,衣服已经都贴在他身上了,牙齿也在打颤。
“第一,一定要看清题目。”他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写着正确的过程。确实很简单,两三分钟就写完了,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题,他却错了,白白的丢了五分。
圆规扎的地方留下一个很深的小洞,血一小股一小股的溢出来,等血留得挺多了,他便用止血棉随意的差一下。
继续第二题,可是刚才的疼痛仍在继续。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用意念问系统:“你会唱歌吗?”
“会。”系统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
“那你随便唱点什么。”
“……”系统沉默了一会,才开始唱,在何楚沣脑海里就出现了这首歌的声音,还有配乐,“我的家里有个人很酷,三头六臂刀枪不入,他的手掌也有一点粗,牵着我学会了走路……”
听到这歌,何楚沣笑了,痛?那是什么?已经都感觉不到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一样。
“谢谢你光顾我的小怪物,你是我写过最美的情书,钮扣住一个家的幸福,爱着你呀风雨无阻……”他接着唱着,声音有点嘶哑,嘴角一直带着笑,“一直唱,好吗?”
何楚沣没有想到系统会唱这首歌,瞬间,有什么情绪就要喷涌而出了。
“老爸老爸我们去哪里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宝贝宝贝我是你的大树,一生陪你看日出……”系统的歌声还在继续。
“已知集合P=……”何楚沣抄完题,再次拿起了圆规。
“嗯——”圆规的针头再次扎了下去,他继续记着,“第二,做题时要考虑全面,不能得出一个结果,就以为做完了。”
第二题同样不是难题,是已知集合,求x的解,何楚沣算出了两个解,但却忘了最简单的0也是一个解。
又是一道不该错的题。
疼痛是最好的记忆,不是吗?他就是要用这样的方法,让自己永远都记住这些知识,因为他不能输。
对现在的何楚沣来说,虽然有很多题不会做很正常,但至少要把那些会做的都要保证做对。
“这是第一次当你的老爸,我们的心情都有点复杂,你拼命发芽我白了头发,一起写下一撇一捺……”系统的歌声还在继续。
何楚沣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木木的样子,木木,爸爸好像你啊,第一次当爸爸,我一定做的很不好吧。
“系统。”何楚沣突然叫停了歌声。
“什么?”
“你有名字吗?总不能永远都叫你系统吧,这样也太怪了。”
“……”系统没有出声,沉默以对。
“那我叫你木木好吗?”何楚沣问道。
不可否认,何楚沣这么做有他的私心。
任何事情,想要做到最好都不容易,何楚沣怕他自己坚持不下去。
毕竟,死亡,太简单。
活着,太累。
可是,有那么个人,小小的,弱弱的,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伤到他,总想着要给他最好的。
何楚沣曾向他许诺:除非黄土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忧。
可最终,却是连尸首都不曾见到……
这是何楚沣灵魂里的一根刺,久久作痛,从未停止,但同时,这又是他的燃料,催动着他麻木的躯体,不断地动着。
“好。”过了许久,脑海里才传来系统微不可闻的声音。
不过,何楚沣还是听到了。
笑着。
真好,就好像他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