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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爷爷

筱筱醒来时,便见着三姐跪在娘面前。娘坐在床边抹着眼泪,又听娘骂道“我在外幸苦的上工挣钱养活你们几个,原想着你们爹是个窝囊的,你们几个却是争气的,我活着便有了盼头。哪想到,你倒是能啊,在家不好好顾着妹子,还让她弄成这副模样。将来要嫁不出去,看她不恨死你。”

苗苗抬头,眼里强忍着泪水,开口道“筱筱长得像娘,村里来了个赤脚算命的说筱筱是夫人命。您便听进去了,从小就把她当小姐养,您这样,和小姑又有甚区别。”指着大哥又说“您问问,大哥打过我没有,我有像她这样要死要活的吗。合该我上辈子欠她的,只比她年长三岁便要做牛做马的把她当小姐侍候着。您也别跟我说她小的话,我像她这般小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站在板凳上炒菜,背着背篓割猪草了。”

终于忍不住哭道“娘,我也是您的女儿,您虽说不能一碗水端平了去,好歹别把我当你家的使唤丫头。您要是见不惯我,把我卖去张府当丫头也行,就算是卖去窑子里也总比在家里细细的搓摩来得强,至少算是我报了您的养育之恩,不再亏欠你了。”

筱筱娘听了这话,连骂都骂不下去。四个都是她生下的,她又可能不疼那个,可是如今三女对着她口口声声的问责,她竟然没有什么话反驳。便也只是嘤嘤的哭着。

筱筱嘴里还有药的口味,稍一动嘴,便是撕心裂肺的疼。她知道她不能怪三姐,她的那一巴掌,只不过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她一路走来,从未对爷爷的死释怀,总把生活加给她的委屈压在心底,不哭不闹,不埋怨不发泄,始终,还是撑不住了。她好想,就这么死去,去见疼爱他的爷爷,那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事。

母女俩抱头哭了一会,也洗漱上床睡觉了,谁都没有发现筱筱眼角的泪。半夜,筱筱见身旁的母女俩呼吸都均匀了。才悄悄的将身上的厚被子掀开,农家人本就靠着一床厚棉被和彼此的体温借以过冬,掀开被子的筱筱不由得直打哆嗦,好不容易压下身子不再颤抖,又伸手给身旁的母亲掖好被角。才慢慢的睡过去,嘴角慢慢勾起,虽扯的生疼,可她还是想笑,她终于,摆脱这一切了。

“筱筱,筱筱”筱筱艰难的睁开眼睛,惊奇的发现,眼前的人是爷爷,她大叫道“爷爷!”跳起来如五爪鱼般挂在爷爷身上,泣不成声道“爷爷,我好想您。”

那知爷爷一把将她拽下来,粗鲁的扔在床上。筱筱难以置信的看着爷爷。站在床边的人冷漠的看着她“你不是我的孙女,我的孙女知道爱惜生命,好好活着。你不是。”

筱筱边哭边看着爷爷,抽泣道“没有您陪着,我活不下去。”爷爷沉默的站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坐下来揽着她道“爷爷就算能陪着你长大,但也不能陪着你走完一生。爷爷就算去的早,但爷爷都在看着你的呀,看着你是怎样生存的,你活的好,爷爷便为你骄傲,你难过,爷爷又何尝好受。”

筱筱依偎在爷爷怀里,贪婪的嗅着爷爷身上的味道。爷爷便将她的头扳正,看着她的眼睛道“筱筱,你没有好好的活着,你自暴自弃,这让爷爷很伤心。爷爷余生竭尽全力的教你生存之道,教育你爱惜生命,你也答应爷爷好好活着,你现在这样寻死,置爷爷于何地。”

筱筱委屈道“我不想生活在这种家庭,我不想天天听他们争吵。”爷爷又沉默了,终归自己去的早,没能看着她找到一好男子,解开心结。但现在孙女有这样的奇遇,未尝不是老天对她的补偿,他绝不允许孙女就这样带着遗憾和对父母的失望离开人世。

想了想说道“你是我的骄傲啊筱筱,你五岁跳出了很多女孩十岁都跳不成的天鹅湖,既然老天给你一个不完美的家庭,你为何不去尝试着改变呢。”

筱筱又委屈“爷爷,我做不到。”爷爷便不赞同道“你都没尝试去做,又怎知你做不到?你答应爷爷,你会好好活着,会让自己幸福,这样爷爷才能没了牵挂去转世为人啊。”

筱筱瞪大眼睛,她原不信人有来世,可因为自己的的奇遇,她不信也信了。筱筱歉疚的低头,埋首在爷爷怀里,嗡声道“好”。自己让爷爷一直担心而无法转世投胎,她很是愧疚。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她知道,她是死不成了,不仅如此,她还得活的开开心心的,好让爷爷放心转世为人。

爷爷抚摸着她的头道“丫头,你已经长大了,爷爷希望你能结婚生子,你前世终究没遇着良人,这一世,便要好好找。爷爷会看着你,直至你身边有另一个人陪着。爷爷才会去转世。”

筱筱哽咽道“爷爷”世间又怎会有比爷爷更爱她的人呢?渐渐的,筱筱觉得爷爷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耳边响起的是一阵阵哭声。她觉得眼皮有千万斤重,她慌乱起来,拼命想抓住手中的人,想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却无能为力。筱筱挣扎着,忽觉自己置身岩浆,不一会儿,又觉自己裸身在冰窖中,她咬牙挣扎,竭力保持清醒。

却终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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