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外面谁来了?”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温婉恬静。那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门,看到萧北铭时愣在那里,半响后惊慌地说:“草民见过王……”
萧北铭急忙打断道:“在外就不要拘礼了。”
“是。”
萧北铭看着眼前一身粗布麻衣的妇人,感叹时间过的真是匆匆。岁月虽然掠夺了她年轻的容颜,但那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气质却更加浓厚。
“您来看铁匠,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我已经去看过了。”
“如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萧北铭看着眼前苦命却又坚强的女人,沉声道。
当年第一次见到沈夫人时,他就有种亲切感。沈夫人端庄温雅,漂亮秀气,嫁给了沈铁匠周围的人都觉得可惜。可是她却能懂得丈夫对暗器造诣的追求,甘愿过清贫寡淡的生活,没有怨言。
沈夫人无奈地笑了笑,“人虽然不在了,可是生活不是还得继续嘛。你看这院子虽然简单了些,可没什么缺的。”低着头深思一会后,艰难开口道:“想必你也知道沈哲的事了。他去了周家庄,我拦也拦不住,可是那孩子天性善良忠厚,绝不是背叛师门的那种人。如果王爷哪天碰到了,还愿帮忙劝说劝说。”
萧北铭微微一愣。“你不想给沈师傅报仇吗?”
沈夫人叹了口气,眼睛流露出悲悯的神情,“人死不能复生,如果铁匠活着也不想哲儿为了报仇活得如此痛苦。活着的人就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过自己的生活?”萧北铭怔怔地重复着,墨玉般的瞳孔暗淡出神。
“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头呢?”沈夫人悲痛地说,“只可惜年轻人都不懂啊。珍惜眼前人,珍惜生活不好吗?非要为了报仇把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萧北铭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全身的血液都似凝住了。这样的表述他第一次听到,珍惜眼前人,珍惜活着的生活。如果师傅还活着,他会希望他怎么做呢?
沈夫人抬起朦胧的泪眼,说:“你知道哲儿的事,应该也能打听到玉儿的下落。你小的时候和她的感情最好了,她也经常问起你来,找找她吧,不要让她错的太远了。”
萧北铭掩饰心里的波涛汹涌,面无表情道:“我会找回她的。”其实他已经找到了,在他最不愿见到的地方见到了。他用手摸了摸剑柄上的挂坠,那还是沈玉送的。
沈铁匠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沈玉,小女儿沈晴。在沈晴出生后,铁匠收留了一个男孩取名沈哲,并把自己所有的技艺都悉数传授给他。
萧北铭的师傅季无常为了给他打造一件兵器,就带他找到了沈铁匠,由此与铁匠家结下了缘分。玉泉剑就是缘分的见证。
离开茅草屋后,萧北铭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活着的人究竟该做些什么才是对的?为了复仇而搭上一生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到了客栈后,萧北铭径直去了二楼的房间,打开房门后看到独孤灵罗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啃着鸡腿,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王爷,你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一只鸡腿?”独孤灵罗一边吃着一边举起一只鸡腿面向他。
萧北铭看着那咬了一口的鸡腿,走近后,低头在鸡腿上咬了一口,慢慢咀嚼道:“味道不错。”
“啊哈?”独孤灵罗举着的手伸也不是,放也不是。吃个鸡腿也吃的这样优雅,不愧为南阳王。唉,他不是有洁癖吗?怎么好像没那么讲究了。
“王爷还吃吗?”她举着的手有些酸痛了。
“我不饿,你慢慢吃。”萧北铭在她的旁边坐下,细细地看着她,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独孤灵罗今天穿的是一身淡黄色的绸缎衣衫,乌黑油亮的头发散在肩上,温婉清雅,淡色的衣衫显得她轻灵绝尘,束腰的衣衫完美的展现了苗条匀称的身材。
忽视萧北铭审视的眼神,大口地啃着鸡腿。她可一丁点也不喜欢这件衣衫,还是艳丽些的好,这种小家碧玉型的女子装扮不适合她。
萧北铭抬手擦了擦她嘴角的饭粒,唉,这吃相毁了一切美好的画面。
“王爷,咱什么时候进周家庄?”
“今晚就去。”
“奥。”
萧北铭忽然看到她的手腕,左手腕上带了一个银制的镯子,镯子上雕着精美的花纹,就像是古老的语言。
“你这镯子以前怎么没见?”
独孤灵罗低头看向镯子,晃晃手腕说:“以前也带着啊,只是袖子比较紧,你没看见而已。”这个镯子在她出生时就有了,她问了师傅,师傅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你的头发没有个发簪吗?”萧北铭用手捋了捋她的黑发。“太散了。”
“我只有男子装扮的发带。”
萧北铭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碧玉发簪。那发簪绿得晶莹剔透,上面雕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雪莲花傲然绽放,飘逸出尘。
他起身随手揽起她的黑发,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耳垂,感受到耳边超出体温的热意,嘴角得意地上扬,眼睛里带着戏谑的笑意。仅是几下的功夫,散落的黑发就被发簪笼住了,人一下子显得精神娇艳。
“王爷真是博学多才,盘发竟也这样熟练。”独孤灵罗用手帕擦擦自己的手,阴阳怪气地说,“难道是练出来的?”
萧北铭瞪了她一眼,拉起她向门口走去。
“今天带你逛逛富阳好玩的地方。”
“好啊。”独孤灵罗配合地作出一脸兴奋的表情。其实去哪她用脚趾想也想的出。
两日后就是周剑南的寿宴,今日周家庄的管家正在绮香楼里选可以在寿宴上表演的舞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