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恩海悠悠醒来时,三棵树仍是将他围在里面,只是身上多了几个五彩的水果,像梨一样的形状。恩海不敢乱吃,平抑了激动的心情,想再好好问一问行者老树。
“前辈,您知我来于地球,可知能帮我回去吗?“恩海带着颤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能,脱离身体的心识如飞絮、如飞沙,四方传送游走,要找到某个人的心识,就如大海捞针一般艰难。就算你的心识脱离身体,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地球,也回不到原来的身体了。“老树犹豫半晌,才婉转地说了结果,如老师教学生一样给恩海普及知识。”你可知,你这心识从地球一分为二,实是万分凑巧,来到这具恰恰心识封闭的活体内,更是前所未有。通常心识只有身死之后才涣散脱离,在世界与千万心识汇合,在新的生命中重组成新的主体心识。你却因为活体分离,竟没有涣散,传播到这里,才存有完整的过去记忆。这是你的福运!’
恩海听了这话,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怔怔地出了一会神,良久才呼出一口气,淡淡地道:“行者前辈,您要我怎样做?做什么?才能助我离开这山林?”
沉默了一会,老树才幽幽地说:“你的心智确实不错,要我助你活着离开云梦山地界,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请直说。“恩海的已经有些疲惫,话里却透着坚毅。
“做我木族守护者!“老树也干脆利落地说。
“不当,我当不了守林员。”恩海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开玩笑,老子回不了家,但凭着一身本领,怎么能在山林中终老。
老树愕然道:“守林员?不,不是那种事。守护者守护的是我们木族的平衡,木族成长艰难,百年以下皆如草,只能存留记忆,却无自主心识,生死不知、全凭本能。百年以上才有机会成为木族一员,能互通心识。千年以上为木族精英,万年木成神。可见,木族的成长全看活得久不久,若是后继无木,木族消亡便在旦夕。”
“那我当守护者干什么事?”恩海听得头大起来,虽然涨知识,可还是快快出山为上。
“很简单,你当我们与人族的纽带,将我们的意见传给人族知道,让人族减少用木,多用铁石,禁毁老林、莫伐大树,在其他的木族范围里,人族不能动我们。否则,我们木族将群起反击,毁你人族生机。”老树的声音渐渐高亢,如同宣战一般。
恩海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挺难的,人要烧饭、要盖房、要做工具,样样离不开树木。“
“这个可以容忍,你们人族可以自己种树自己砍伐,也可以在其他低级森林里取用百年以下的树木,伐一木植三木。但是云梦山、隐龙山、狱法山、雪神山等这些上古老林是我木族聚居之处,人族不得进山伐木。”幽幽声音中隐含着一丝迫切,行者老树外强中干,又有点无奈,木族的弱势摆在那里,不然又何必搞什么守护者给这乳毛未干的小子。
恩海两头为难,既想早点脱困,又不想接下这个艰难的差事。思虑良久,才含混地回复道:“好吧,我试试看吧。”
“莫急,这是其一,第二件事要帮我们联系各地老林里的木族行者,让他们重归云梦山认祖,统一行止,履行契约。“老树娓娓道来,言词间有了一些隐晦。
“这事也挺难啊,我初来乍到的,不认识路又不认识树行者啊,去哪找你们其他同族?你自己都能行动,怎么不自己去找呢?“恩海很想推掉这个跑断腿的差使。
“唉,我不能出云梦山,这里有树祖的禁制。你不会明白的。”老树还是有点支支吾吾的。
“好吧,这事你不能限定时间的噢,我还小,走不了那么远。”打马虎眼的本领从小就会,驾轻就熟的,张口就来,恩海打算把这事拖下去不干了。
“只要你接下这守护者的使命,这两个事时机成熟后再去做也可以的。”行者老树有些阴阴地说。
“好,我应下了。”恩海无路可走,不得不低头,索性让自己变得爽快点。
“嗯,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要走一走程序了,完事后,我们会传你木族心法,保你长生。”老树的最后一句让恩海心头狂跳,“长生?长生不老?”
“呃,长生,不过不是不老,该老还是要老的。”行者老树也有些得意。木族心法,那是木族无上之法,曾由树祖相传于各行者,再由各行者代代相传,无千年以上的木龄根本无缘修炼,木族灵智开启太晚,恩维太慢,这心法不是一般的木族能修习的。木族心法从不外传,也无机会外传异族,如今因为树祖之果被这异族人吞食,获得了树祖的神识,不得不弄个守护者的名堂给他。
恩海不明所以,只听到长生一词,心头大热。便任由老树摆布,以树枝为刃,划血浇树,老树再在恩海额头上划了个血淋淋的“丫”,又以树汁洗去伤口,一道又痛又慢的程序下来,恩海全凭金光闪闪的“长生”二字忍了下来。
完事后,恩海忽然有了一种压力,心里感觉怪怪的,这种压力又不知从哪来,恩海又找不到源头。只能认定是老树在自己身上画了咒,感觉又好像上当吃亏了。
老树做完这一切,又归于沉寂,似是做累了在休息。恩海摸着额头那个凹凸不平的“丫”字伤痕,嘀嘀咕咕地道:“说好的心法呢?”
“苍苍造物,唯我知意。此求彼有,自成一体。木意连天,寸草心齐。秋收冬藏,洪荒传碧。心怜草木,无语通兮。吾本温良,供养众生。众生食此,何知痛兮。众生伐吾,可知命兮……“一段如歌如泣的吟咏传来,恩海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感同身受的痛苦与悲伤,恍若看到无数同胞被异族杀伐践踏,无法呼喊、无力反抗、无从逃避,唯有默默承受着……恩海恨不得挺身庇护,唤醒反抗,为其复仇。
罢了罢了,这个守护者入戏了,真是要当定了。恩海心里默默地忖着,有心向老树询问心法,此时也无意多问。
“我们木族心法共分四级,传识、开智、控识、控体。第一级传识主要是修习心识沟通能力,第二级开智主修为草木开启自我意识,赋予智慧和心识,第三级控识主要修习控制草木心识为已所用,第四级控体修习控制草木的形体,既控其生长,亦可驱其移动。这四级心法并不独立,相辅互生,不分先后,可同时修习。而这四级心法,又各分五层,均按距离和范围来分出高低,第一层只能与草木一对一施法,第二层可同时与一丈之内的草木进行施法,第三层便有百丈范围,第四层能达千丈,第五层会有方圆万丈的距离。”行者老树便对恩海耐心地进行了讲解,以助其全面了解木族的无上心法。
“您达到了几层?“恩海突然想起老家伙刚才无声无息地移来两棵大树”关“他的本事,心中好奇心大起。
“咳咳,惭愧,我辜负了树祖的教诲,传识四层、开智二层,控识三层,控体一层……“老树略带尴尬地回复道。
“哦,那树祖当初是什么层次?“恩海脑补出一棵成精的巨树,在云梦山上跳舞的样子……
“树祖……那不是我能测度的……哦……他是我们的神话,心法无垠,高不可及。“老树的话里充满崇拜。
“嗯,那就是说,你说的这个心法四级和五层只是你知道的范围,在这之上还有更高级的吗?“恩海脑子转得飞快,马上找到了行者老树的漏洞。
“……嗯,是这么个说法,这是我能传你的心法,能不能突破这些层级,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好了,现在我传你心法了,不要再胡思乱想。“看不到这老树的脸和表情,恩海只能从话语里猜想着他那懵逼的样子,不过既然说到主题了,也就不再多想,当下集中心神,聆听老树”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