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个高台上的建筑群,恩海不禁打量起这个高台情况。从“天梯”上来的这块长宽约百丈的空地,似乎是个广场,前方的建筑群看不出有多少,一个祭台正建在它们的中间,四周房子断壁残垣的样子,众星捧月一样的将祭台围在中间。
“咕——”一声悠长的腹鸣,提醒自己当务之急不是看风景,而是找吃的。恩海拖着步子,向建筑群走去。星云当空,弱弱的光芒照得那些建筑如同一头猛兽一样,面目狰狞。“子不语怪力乱神!”虽是自我安慰,可紧张的情绪还是遍布了全身,取出怀中的小短刀,握在手中,以备不预。
一个时辰后,恩海站在祭台下,望着两侧石刻的蛇头,怔怔出神。想不到这个高台是个圆形的,外面真正是壁立千仞,全是悬崖,看来此台上下全靠天梯一条路。刚刚找遍了其他的残破房子,空手而归,现在只看这个祭台上有没有供品啥的。就算有,也该成化石了。恩海自嘲地苦笑了一声,真是好奇害死猫,好端端地爬上这鬼城来忍饥挨冻。
信步而上,祭台不高,二十几丈而已,不像天梯那样石断壁塌的破旧样,这个祭台的台阶完整而紧密,没有栏杆,每升20级台阶,两侧便出现一个小的平台,就这样依序而上,共有10级平台,算起来该有200级台阶了。看着这些完整无暇的石梯,细细研究,快到顶时,恩海赫然发现,这个祭台像是用一整块石头雕刻的。
祭台上面,石室三面围绕,中间有一个小天井,正面是更高的石雕。整个祭台顶部看着像一把椅子,或者说是“神座”!天井中,有一根石柱,石柱前面是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截五尺长的木头,这截圆木还有几根枝条,其中一根技条上竟然还挂着一个桔子大小的果子和一片叶子,看着都已经枯得不能再枯了。抱着最后的希望,恩海去三间石室看看有没有吃的渴的,祭天的地方,不时刻储备点供品,会被天杀的。第一间,空的;第二间,还是空的;第三间,照旧空的。
饿得两眼发绿的恩海,转了一圈回来,盯着那石桌上的那个枯果,犹豫着要不要干掉它,在这个似乎被天神遗忘的地方,吃他老人家剩下的残渣应该不会被谴责吧,就是不知道还咬不咬得动它。
费劲地摘下这个枯果,捏了捏,果然很硬、很干,试着嗑嗑看,结果连个齿印都留不下,还惹来牙根的阵阵钻痛,很久没刷牙了,牙都有点发炎了,咬不得硬货。本想放弃的,但这个果子竟然还能透着一股细微的香气,令恩海食指大动,却又没办法入口。既然咬不开,那就别怪我动粗咯!入眼处也只有那根枯木头可以动,二话不说便抱起那截沉重的枯木,朝着地上的那个果子砸下去。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脆的响声,仿佛在寂静的夜晚放了一支鞭炮,这声音被祭台的回声放大传出,如滚雷般地在森林上散播着,续而不断向远方传去……无际的森林,似是起风了,“沙沙”的树叶摩娑声此起彼伏,两相应和着,像是欢呼,像是呢喃。
祭台上,恩海惊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货能发现这么大的响声,也暗暗庆悻没有用牙嗑开,不然就这声波都能冲掉几颗门牙。仔细聆听着那远去的声音消失了,才挪开木头,去看那果子。没有想象中的果肉干絮,只有两片厚厚的干壳和一粒黄豆大小的果仁,洁白的果仁像核桃仁,沟回曲折,复杂而又对称,更重要的是那种香气,是恩海从没有感受过的那种,就像将世间所有的香气都搅拌在了一起,浑而不乱,当你想成花香,它便是花香,想成肉香,它便是肉香。转息之间,恩海便已经重温了无数种香味。当然,更多的是肉香味……
傻傻地看着手心上的果仁,贪婪地闻着迷人的香味,若不是腹中的轰鸣在催促着进食,恩海很想一直留着,这种香料肯定能令自己大发横财。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香气,毅然将果仁送进嘴里,抽着脸嚼,“咝——”还是咬不动,没有像神话小说里的圣果能入口即化,而像是一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珰珰的铜豌豆。当口水泛滥、饥火窜升时,这粒“铜豌豆”也只能在“洪水”里随波逐流,飞流直下“五脏庙”,挑起灭“火”重担。
腹中饥饿照旧,但爬了一整天石梯,身体也实在乏了。困意阵阵袭来,想想自己现在也没法爬下天梯回树林,索性今晚在这熬一夜,明早再下去。于是,恩海搬了那根木头,放到一间石室墙根,便眠在上面。片刻后,一阵细鼾声在石室中响起……
这一夜,树的摩娑、风的呢喃就没有停止过,只有祭台上,如若另一个世界,静静地,听不到风声、听不到”沙沙”声,只有细微的鼾声偶尔响起。
恩海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自己和那边的妻子一起睡在公园的那棵树下,你摸摸、我摸摸的,勾动了天雷地火,娇妻情难自禁地翻身而起,迈出了大胆的一步,撩裙跨坐,做起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美事来。只是梦中的过程太快了一点……转忽之间,怎么就变成我怀孕了呢,跟着媳妇,看着她满脸兴奋地在医院里跑上跑下的,竟也心安理得地腆着肚子去看医生,那一溜排队的大肚婆居然主动让我优先!!!……等等,老婆人呢!她怎么跟别的男人走了!?两个女儿怎么也跟着走!?旁边的大肚婆一转头都变成了一棵棵无声的树,静静地围着自己,恩海张着嘴巴,焦急地呼喊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巴巴地看着妻儿远去……迈不动腿了,低头间,猛地发现自己的脚正慢慢变成树根,向泥土中伸下去,周围的树正在向自己低伏……
“啊——”一声凄厉的呼喊终于破喉而出,睁开双眼,一束光芒从石门照进来,却原来已经天亮了。恩海浑身是汗,脸上泪痕未干,身下的枯木表面已湿了半边。恩海坐在木头上痴痴地想着梦中的记忆,一时哭一时笑的,状如失心。“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喃喃地念着东坡的江城子,泪水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唉——”沉黙良久,一声长叹,看着自己那未脱稚气的身体,“我已不是我!虽是同名,却不同心……‘
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不到饿了,不禁吓了一跳,莫不是梦想成真,怀上了?也不应该会发生呀!刚一站起来,便感觉到了裆部的粘滑,一丝尴尬、一点回味的神情浮上了脸,嗯,还有点猥琐。转身抱了那根木头,将它放回桌上,却未察觉到那湿润的地方透出的一点薄绿。
恩海出神地看着那根石柱,上面刻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将心中铭记的玛雅符图不停地与之对应着,思考了好久,终于确定,这是一块记事碑!